原明之前之所以走,是因為他有一個工作隨時調動的爹,他的爹一個人獨坐著一輛公家出錢的公務車,在這個時候,A市的所有幼兒園幾乎都沒有一輛像樣的校車,即便有,也是幾萬元的麵包車,裝著幾十個學生,而原明的爹,幾十萬的公車,隻裝他一個領導幹部,這種差別,不光是少年兒童和領導幹部的差別,而是整個社會的差別,隻是這時,這種社會矛盾還並不像之後這麼明顯,以至於大家在打原明的時候,都沒有看主人。後來我從西貝這裏了解到,其實在原明開A市搖滾酒吧的時候,原明的這個爹,這個親爹,已經是A市的區委副書記,並且是A市的代理市長,小飛從這個時候,就已經招惹了一個巨大的麻煩,並且這個麻煩,捅小飛的一生都無法平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到最後,烏鴉集團解散,原明死在街上,金良跑路,我得了抑鬱症,而這個麻煩的製造者小飛,卻依然完好無缺的活著。
在垃圾的飯店門口,金良讓垃圾安排了一筆錢,招呼下麵的兄弟們出去吃飯,經濟社會,必須按勞分配,垃圾分完錢沒說什麼,到是大刀站出來說到,金良,這些錢,全部從小飛在輝煌球廳裏的工資裏扣,扣完為止。金良下意識算了算,說到,大刀,要是按照你這麼算,小飛這一輩子都要給我們打工了。大刀正色到,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即便是打一輩子工,要也把這些錢還清。金良哈哈大笑,拍了拍大刀的肩膀說到,大刀,掙得錢都是兄弟的,你這麼說就是把我當外人了,小飛是你兄弟,那必須是我金良的兄弟,兄弟之間,錢他媽就是垃圾。大刀也哈哈大笑,大聲喊道,小飛,你個王八蛋,今天說什麼也得把你喝倒,不喝倒我都不解我這心頭之恨啊。大刀罵完,金良和大刀繼續哈哈大笑,相擁著走進了飯店。
垃圾的這個飯店本來是準備關門的,結果垃圾進了金良的隊伍,頓時拉動了內需,飯店生意反而蒸蒸日上,垃圾的廚師表哥每天都盼著隊伍能夠出去拉練,因為一拉練他這裏就有好生意,這次也一樣,殷勤的上了一桌子菜,搬了一箱白酒,垃圾開了半箱,每個杯子倒滿,大刀舉起一個滿杯,喊道,小飛,端起杯來,今天大家又救你一命,你他媽必須喝死謝罪。
大刀說完,整個桌子都安靜了。
大刀撓了撓頭,說到,小飛,你他媽什麼時候這麼靦腆了,裝什麼姑娘啊,趕緊喝酒。大刀說完順著桌子看了一圈,之後大刀也不說話了。
大刀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大家都到了,我到了,大刀吉光金良到了,大剛帶著耗子阿強也到了,垃圾正在端菜,也到了,但是,小飛沒有到。
大刀把酒放下,聲音都帶著些顫抖,問道,小飛呢?
大刀一說完,所有的人都掏出自己的手機撥同一個號碼,結果是一樣的,全部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這時我稍微有點急,拍了一下桌子,罵道,都他媽別打,我來打。等到大家都放下手機的時候,我打了一遍,提示音終於有所不同: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大刀啪的一下把酒杯摔到了地上,站起來怒吼道,小飛呢?麵對著大刀的怒吼,一桌人,整整一桌人,包括我,都在沉默。
當時我滿腦子都是國家大事,我就是覺得,這就是機構過於臃腫的弊端,比如老百姓去辦事,找完A部門,還要再去找B,找玩B,有被B告知去找C,找完C,還要去D哪裏蓋個章,還不容易找到D,結果D說還要去A那裏蓋個證明,這就是弊端,因為人太多,多到這麼多人集體跑路,最後少了一個人竟然都不知道,不知道到直到喝酒的時候碰杯的時候才知道少了一個人,可見這個部門的結構有多麼複雜,這個時候,大家都不再做聲,不知道這種沉默中有沒有恐懼,不知小飛現在在哪裏,在A那裏,還是在B那裏,還是又被非配到了C和D那裏。
大刀一臉的痛苦,撓了撓頭,顯然現階段小飛已經上升到組織裏最頭疼的階段,大刀頭疼完一拍桌子站起來,喊道,都他媽別喝了,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