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知道他們的情況,就是越是期待,就像在洗浴中心的包房裏剛和o18號姑娘溫存完,在感慨到果然物超所值的時候,018號姑娘突然衝我嫵媚一笑,說,其實我有個不錯的姐妹,017號,她比我還漂亮。我聽完之後立刻坐起來吃上一顆仙豆,而後恢複體力,對她說,去吧18號,去把17號給我叫來,隻要不是人造人就行。於是在18號走了之後我躺在床上繼續期待,那種期待,就像是現在的這種期待。當然現在在火車上的期待要比在洗浴中心裏的期待更期待一些,因為洗浴中心裏的期待隻是一個,現在的期待是一群。
其實通訊不發達的年代才是最好的年代,我記得有一年在搬家的時候,我在書櫃的角落裏翻出了整整一個鞋盒的信件,從小時候吱吱扭扭還有很多拚音的字跡,到長大了仍舊是吱吱扭扭仍舊有很多拚音的字跡,那一刻,你除了覺得自己沒文化之外,還會充分的感覺到你自己是富有並且滿足的,這種富足並且滿足的快感要遠比你在書櫃的角落裏發現整整一鞋盒錢來的更高潮一些。雖然給你寫信的某個女孩說不定現在正送她的女兒去幼兒園上學,但是,最起碼你留下了些什麼,而之後你和各種女孩在手機上發的帶有溫存和回憶的短信,這時,大多已經很難找到。
通訊年代不發達的時候,因為彼此之間有距離,所以人和人的心都是近的,而進入通訊年代之後,因為總覺得彼此就在附近,於是心和心反而遠了。比如吉光有一次出去談業務談了兩個月,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我沒有任何反應,因為有手機隨時呼應,於是我以為他才走了一個星期。
我終於感覺到了A市的溫度,感覺到了A市的冬天,感覺到了A市冬天裏的溫暖。兩年前走的那個冬天格外的冷,通透的冷,兩年後回來感覺這個冬天不太冷,當然不太冷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穿了某個牌子的保暖內衣,這時我還穿著部隊發的棉襖,百分之百純棉,必須不是黑心的。火車本來就慢的速度更加緩慢。一路上晃蕩了這麼久我第一次因為火車再次慢下來而如此的開心。
晚上九點鍾,火車終於緩慢的穿過了市區,一片燈火瀾珊,我已經隱隱約約的看到了很多曾經熟悉的街道,看著家鄉的汽車和行人或倉促或悠閑的在路上,我甚至聞到了飯點時鄰居們起火的味道,後來我才知道,我那是餓了。一直到火車穿過了我和小飛大刀離家出走時候住過的那座部隊飯店時,我發自內心的長出了一口氣。
我提前站在車廂的出口,對自己說,老子要回來了,老子要回來了,老子跟犯人們一起在監獄待了兩年,沒有因為犯人逃跑被打死,沒有在當新兵的時候被老兵氣死,沒有在當老兵的時候碰到變態新兵端著槍被突突死,沒有在水泥地上摔倒功時被震死,沒有在垃圾堆裏練匍匐前進時被熏死,沒有在深夜裏獨自凝望著自己的左右手被憋死。而是回來了,並且已經進了a市。並且腿腳齊全,身心健康。並且兩年之後,似乎A市的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並不像那些故意感傷的小說裏寫的那麼物是人非,隻要不被強拆,物還是那個物,人也不非。沒有人對著一腦袋的星星唱我的太陽。一切似乎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時我有些驚喜的發現外麵不知什麼時候漂起了雪花,就像我走時一樣
這個笨重的大家夥終於停穩的時候,我看著漫天飄舞的雪花,又流下了眼淚。走的時候哭著走,回來的時候又流著淚回來,不知是經曆了一次死亡,還是已經過了一遍輪回。我努力從車窗往外看,外麵有許多接站的人,他們也像我一樣努力的往車廂裏看,我還沒有看到他們,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精神恍惚,比溜了麻古還飄飄欲仙。
我知道他們已經到了車站,在我手機沒電之前,我已經和大刀通了電話,那時我才剛坐上火車不久,結果大刀就告訴我他已經帶著大家趕到了火車站,我說你是不是記錯了時間,我現在才剛上車,起碼還有十個小時才能回去,大刀說我沒有記錯,我們隻是不想再等待。
掛電話前大刀還告訴我另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吉光比我提前兩天回來,這時已經加入了隊伍,並且他隻用了兩天就成為一名合格的社會青年。這讓我更加期待,就像十七號告訴我其實她也有個妹妹叫十六號一樣的期待,因為期待太多,於是就像大刀說的,我隻是不想再等待。
我盡量用一個最瀟灑的姿勢走下火車,但是我忘了火車離地麵之間還有幾個鐵台階,於是我腳下一滑連人帶行李從車廂裏滾了出來,幸虧我練過,滾到地上的一瞬間我順勢一個前倒,當然這時的動作不太規範,隻是盡量用這個不規範的動作不讓狗吃屎的動作看起來過於規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