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路是是沿著山腳修建的村級公路,寬敞平坦,隻是通到山腳下;一條路是山路,不是很平坦,但能進山。
兩條路都不寬,寬的地方勉強能走開兩輛拖拉機,窄的地方隻能走一輛。
他們倆躲在山路旁邊一處石頭的後麵,等待著。
他們鮮嫩的皮肉就好像是黑暗中的燈塔,吸引著成群結隊的野蚊子一團一團地撲上來。
它們爭先恐後落到他們沒有被衣服遮蓋的皮膚上,貪婪地吮吸著新鮮的血夜。
鄭義一巴掌拍死一片,可是依舊不能阻攔它們前赴後繼的前來吸血。
無數蚊子嗡嗡地飛舞著,寧遠清有些恐懼地看著那些蚊子,低聲道:“換個地方?”
鄭義立刻同意,他們倆從藏身之地跳出來,那群蚊子立刻也跟著飛了過來。他們兩個人不敢在路上久留,跑了兩步,又跑回到路邊的灌木叢中。
他們從草叢中趟過去,鄭義在新鮮的草木氣息中隱隱的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他抽抽鼻子,轉身問寧遠清:“清兒,你聞到艾草的味道了嗎?“
寧遠清嗅了嗅,道:“是有一股奇特的香味,這是艾草的味道?”
鄭義笑了笑,寧遠清是在城市長大的孩子,見到鮮艾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更不用說聞到它的味道了。
他不再谘詢寧遠清的意見,肯定地說道:“沒錯,就是艾草的味道。我們藏在這裏就行。蚊子是一定不會過來的。”
他們倆循著艾草的味道往裏麵走了走,艾草的香味更加的濃鬱,鄭義牽著寧遠清的手,蹲到高高的草叢後麵,監視著進出山村的兩條路。
受到驚嚇的小蟲子們又恢複了鳴唱,有膽子大的蛐蛐兒還跳到他們鞋子上唱歌,有涼涼的風從灌木叢上掠過,就好像是巡視天下的欽差一般,讓所有的草木都俯首稱臣。
村子裏的房子裏,燈光陸續熄滅,隻有兩三個窗戶依舊亮著燈光。
鄭義低聲問道:“幾點了?”
寧遠清看了看時間,道:“十一點多了。”
鄭義“唔”一聲,道:“也該來了吧。”
寧遠清笑了笑,道:“他們要聽你的就好了。”
正在這個時候,村頭的狗狂叫起來,那激烈的程度就好像是有人從狗窩中偷走了它們的骨頭一般。
兩個人頓時來了精神,不約而同地又往下低了低頭,盡量讓灌木叢遮住他們的身形。
“汪汪汪!”
狗叫聲此起彼伏,整個村子的狗似乎都叫了起來,有沒有拴住的狗甚至還跑到路上,對著走出村頭的那個人狂吠。
“咬什麼咬,再咬俺就砸死你們吃肉!”
老高氣咻咻地衝著那群狗罵道,一邊罵著,一邊彎腰想要撿起石頭砸狗。
“狗攮的,俺讓你們咬!”
老高也不知道摸到了什麼,抓起來就想要砸過去。
石塊砸到路上,發出“砰”地一聲響,狗叫聲略微一頓,又更加激烈的響了起來。但跟著他屁股狂吠的狗卻已經被他嚇跑了。
老高很得意,仰天長笑,扯著破鑼嗓子唱道:“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最啊最搖擺,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鄭義,你是王八蛋。”
老高一邊唱歌一邊罵著鄭義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著,寧遠清湊到鄭義耳邊,低聲道:“他在罵你哦。”
鄭義翻翻白眼,道:“我聽見了。哼,喝點馬尿就罵人,看他明天醒了酒我怎麼收拾他。”
寧遠清笑了笑,沒再吱聲。
和一個醉漢理論,是最無用的事情,他會嫻熟地把你的智商拉到他那種低度,然後一遍一遍地用帶口氣的話問你。
高智慧唱著歌遠去了,他們倆蹲的腿發酸,正想站起來放鬆放鬆,突然聽到一陣轟鳴聲,一輛車從村子裏衝出來,亮著大燈,朝著山裏開去。
那輛車車速很快,大燈從灌木叢上掃過去,嚇得兩個人連忙縮頭藏起來。
等到車子過去,他們倆從灌木叢露出頭來,鄭義轉臉看著隱約可見的紅色尾燈,對寧遠清道:“清兒,你開車能開這麼快嗎?”
寧遠清搖搖頭,看著已經進山的車子,道:“打死我也不敢開這麼快。你看他們進山了。”
遠遠望過去,紅紅的尾燈已經快要看不見了,隻是偶然能看到一點點的光芒,鄭義冷笑道:“十有八九就是他們偷的藥苗。”
寧遠清道:“我們跟上去看看。”
兩個人立刻從灌木叢後麵跳出來,沿著村級公路朝著遠處的高山跑去。前方,已經看不到尾燈了,但他們倆都牢牢記著它消失的地方。
隻要能找到汽車,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