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來的是早了些,剛才還跟欽差殿下呢。”玉公主勉強把目光轉移到戴著麵紗的左羚身上,心裏卻氣得不行,這剛剛有點進度就被外人打斷了。這個外人還不是別人,而是況且的妻子。
在她心裏,可沒有第三者第四者這些概念,她也不在乎況且有妻子,甚至是有幾個妻子。草原的貴族弟子,在娶妻之前,往往已經有很多女人了,而且這裏沒有妻妾之分,凡是娶來的都是妻子,哪個強勢就能占據優勢。
草原各族的王子聯姻各族的公主,就是要借助妻子一族的勢力,所以這些妻子們的地位,往往決定於她自己氏族的力量,而不是結婚的先後。
大明國初,朱元璋跟各大個功臣聯姻,也是要借助這些功臣家族的力量。王子娶功臣之女,公主許配給功臣之子,都是互相借力。
這種情況過了幾代人後,皇室跟功臣貴族的地位已經鞏固無比,無需再用這種方式借力,情況才有所改變。
在草原上,並沒有大明皇室如此地位鞏固的一族,即便是俺答王,也隻是在近幾十年才壓過瓦剌、兀良哈兩族,卻也沒有絕對的優勢。
瓦剌、兀良哈還有其他一些強族,都有自己深厚的底蘊。長期以來,草原上的婚姻更像是各種政治同盟,彼此之間的競爭格外激烈。
這種情況自從匈奴開始一直延續下來,基本沒有多大變化。漢人講究娶妻娶德,草原則講究的是娶妻娶強,這個強指的就是妻子背後的氏族力量。
玉公主知道,況且那些妻子都是平民女子,背後並沒有強大的門第。她自忖自己是大族的長公主,若是跟況且的這些妻子競爭地位,當然占有壓倒性優勢。
當然,她是草原人,采用的是草原思維,卻忘了況且是漢人,信奉的是漢人的道德倫理,草原上弱肉強食的邏輯對他不管用,關鍵在於,況且對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興趣。
一句話,玉公主不過是在夢囈而已。這樣起來,也蠻可憐。
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思維就會不同,所在的種族不同,思維可能就不是一般的不同,而是隔了一座地了。
況且看著左羚,心裏鬆了一口氣,她總算來了,要不然自己還得跟玉公主逢場做戲。
這是外交場合,不管怎麼這表麵上的禮節還是得保持。人家畢竟是來送禮的大族公主,號稱禮儀之邦的大明帝國欽差,總不能給人臉色看啊。
“早來比遲到好啊。公主殿下請到帳篷裏話。”左羚著,邀請玉公主到特意搭好的待客帳篷裏敘談。
玉公主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沒辦法,有左羚在,她也不可能纏著況且不放,那樣子太丟人了。
況且皺眉苦笑,看樣子瓦剌不依不饒,還真是誌在必得啊。
況且並不認為玉公主會真的愛上他,此前三娘子已經給他打足了預防針。玉公主一定是為了瓦剌族的利益,才肯放下身段故意這樣貼近他,這其中甚至有可能存在不可告人的陰謀。
“大人,這位公主好像真的愛上您了。恭喜啊。”
回去中軍大帳的路上,紀昌笑著道。
“閉上你的嘴,你認為這有可能嗎?我又不是真的王子,他們就算真想聯姻,也要找一個皇室的王子,我算得上什麼。”況且斥了一句。
“不是我多嘴,這位公主好像是真心的。”紀昌偷偷笑著道。
“你看?你懂什麼。”況且沒好氣道。
“這有什麼不懂的,屬下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紀昌嘻嘻笑道。
紀昌也是有妻室的人,隻是他每七才能回家一次,平時都得守在況且身邊。況且一直讓他晚上回家,白再過來,他卻是不肯,唯恐況且這裏出一點事,他的腦袋可能就要搬家了。
公家飯也好吃,也不好吃。
好吃的地方在於他有了錦衣衛千戶代理指揮使的身份,在京城的各行各業幾乎路路通達,不僅給自己帶來莫大的好處,親朋好友也跟著沾光。
不好吃的地方卻在於責任重大,一旦出了事就不會,官帽丟了不算什麼,官帽下麵的腦袋是不是能保住,都難。
錦衣衛是皇上直接指揮的單位,處理起來完全憑皇上一句話,皇上啥是啥,不容更改。不像那些大文武官員,獎罰有嚴格的程序,皇上也不好隨便插手亂來。
伴君如伴虎,紀昌現在也是這感覺,誰讓況且是皇上心裏第一大紅人呢。世上的事,吃粽子劃龍船,不可能兩樣同時都占了。
況且他不懂什麼,是他沒有戀愛過,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愛。他娶的老婆無非是媒人介紹的,可能新婚前都沒見過麵,隻是被婚姻綁在一起,至於婚後有沒有愛又有誰知道。
“我不去。有那個賤貨在的地方,我就不去。”三娘子的營帳裏,一個憤慨的聲音響起。
“不去也好,以我的意思,咱們早就該走了。”這是白蓮教聖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