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這兩族中無人知道宋版書和那些書畫的價值,否則就是打死他們也不會送出來當禮物。
這些禮物是無價之寶。況且當然不會去提醒他們,還是自己悶聲大發財吧。
對於塞外民族來,這些書畫書籍的確沒有什麼價值,至少沒有變現的機會。他們之所以一直保留著,更多的是因為這些古物象征著他們祖先的不世豐功,多少有些紀念意義。
既然大明欽差不消停,玩碰瓷,想要國禮,那就拿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敷衍一下他吧。這就是兩族可汗的真實想法。
書畫隻在懂得鑒賞的人眼裏才隻有獨一無二的藝術價值,宋版書的主要價值就是校勘,另外宋版書一般而言都是孤本,絕難找到兩本相同版次的宋版書,要找到兩版相同的宋版書,比找到兩片相同的樹葉的難度差不多。
兩族送來的書畫作品和宋版書,在行家眼裏當然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但在不懂行或者一般人手裏,真還沒任何用處。
前有五代十國的殘暴血腥的殺伐,後有元朝的鐵血滅絕,東坡所謂的斯文掃地盡矣,不足以形容這兩場文化史上的巨大災難,許多書籍都徹底絕跡,連帶著絕跡的就是許多類的文化。
另外,古代流傳下來的書籍,因為一代代的手抄傳襲,經常有以訛傳訛的弊病,還有許多書,都是殘缺的,這就需要找到一些孤本、善本來校勘完善,宋版書最大的意義就在於此。
若是類的東西,哪怕毛病再多也沒有問題,可是四書五經、諸子百家都是先賢立意的作品,其微言大義就是錯了一個字,都可能將後世學人的解讀,領到錯誤的路上。
因此,補足這些典籍,就是在完善中國文化,完善先賢立意著作的絕學。這也是況且激動不已的根本原因。
宋朝是中國文化最為興盛的時代,自宋太宗開始,就以文治為國策,更是傾注無數才子大家的心血,開始把先前缺失的典籍一一補足,朝廷開設了校勘館。
當時科舉成名的許多大才子都是進入校勘館做著完善古籍的工作,明朝也有校勘一職,卻更多的是象征意義,而不是真正去做校書的工作,在明朝做校勘工作的是中書。
所以對先賢典籍做出最大貢獻的還是宋朝的文人,如司馬光、歐陽修、宋祁、範鎮這些名震後世的大家,他們的成就也就集中在了宋版書上,後世無比重視宋版書,就是為此。
況且是文人,雖然不做校勘的活兒,卻也知道這些宋版書的價值,每一本都是孤本,都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價值。
“大人對他們的禮物還滿意吧?”紀昌看到況且臉上壓不住的喜意,試探著問道。
“滿意,太滿意了,能收到這樣一批禮物,已經不虛此行了。”況且喜形於色道。
“這可是我提醒他們的,您不喜歡金銀這些俗物,就喜歡書畫古籍。”紀昌馬上表功道。
“嗯,你做的不錯,到了板升城繼續、繼續。”況且點頭道。
“大人還想敲詐俺答王啊?”紀昌張大了嘴巴。
“對,如果有機會為什麼不做?”況且笑道。
“那也得有機會才行啊。”
“沒有機會,難道就不能創造機會嗎?”
況且已經對板升城之行充滿了憧憬,瓦剌、兀良哈兩族都有如此底蘊,韃靼一族的底蘊更豐厚吧,如果再能弄到一套宋版的諸子百家,那就十全十美了。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宋版書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誰家底蘊足,就一定能拿得出來,要論底蘊,其實還是內地朝廷最足。
“去通知曹大人他們,讓他們準備好迎接這兩族的王子和公主。”況且道。
“這事要那些大人參與嗎?”紀昌問道。
況且對外一直是單幹,很少跟曹德麟他們合作,他明眼所見,這些官員各自心懷鬼胎,經常把好事弄成壞事,怎麼會願意跟他們一起湊合呢。
但這次不一樣,況且準備借機開個盛會,一是給瓦剌和兀良哈兩族一個麵子,另外把場麵弄大一些,時間自然就可以拖長一些,哪怕拖個一半也是好的。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找到各種拖延的借口。
紀昌立即跑去向曹德麟等官員傳達了況且的命令。
曹德麟等人一聽此事,很是滿意,況且總算想起他們來了。這些日子欽差大人一直把他們拋在一邊,根本不予理會。
官員們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隻是沒機會發作,不過在各自給朝廷的奏章裏,可都是盡情地宣泄著對況且的不滿。
“請回稟欽差大人,我們一定準時到場。”曹德麟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