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幾杯酒後,況且才壓低聲音道:“老兄,咱們錦衣衛在俺答王內部有沒有自己人?”
劉守有一驚手一抖,酒杯裏的酒都灑了不少。
“你問這個幹嘛?”
他警覺地看著況且,好像況且在問他家寶貝都藏在什麼地方似的。
“當然有用。”
“這個,是你自己問,還是上麵讓你問我?”
劉守有鎮定了一下心神,指指天上。
“我自己。”
“要是你問的話,那我既不能告訴你有,也不能告訴你沒有。”劉守有詭秘一笑。
“老兄,我也是咱們自家人,而且也是都指揮使,沒權知道這些嗎?”
“這個我也不能說有,也不能說沒有。”劉守有還是模棱兩可。
況且明白了,劉守有的意思是在俺答王的內部是安插了人的,不過他沒法告訴況且,而且況且如果沒得到上麵的批準,他也不會把詳情告訴況且。
“老兄,你給我密封一張紙,上麵告訴我這些內容,如果我遇到緊急情況,沒法脫身,需要這些人員幫助時就動用,如果沒有出現危急情況,這個密封信件我回來後原封不動還給你。”況且道。
“你這次的差使還有危險?”劉守有看著況且的眼睛問道。
“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預防萬一嘛,跟韃靼打交道就得多幾手準備,大漠上的人可不是像咱們這樣通情達理。我不是為自己著想,而是為了帶去的團隊。”況且誠懇道。
況且來找劉守有實際上是試探,並沒想真能拿到錦衣衛那些暗探的名單,畢竟這些是朝廷的絕密,他隻是想試探下,皇上給他的三個錦囊是不是像他猜想的那樣。
在敵人內部安插細作、探子的活兒,一般都由是錦衣衛操作,劉守有接管了錦衣衛總部,當然也就接管了這類絕密信息,如果皇上想用這些人做後手,劉守有就應該預先得到通知。
現在劉守有表現得很吃驚,況且卻還無法確定他是不是在演戲,這家夥可是有演戲的天賦的人。
不要說劉守有,這次連張居正都在他麵前演上戲了,他根本沒法相信任何人。
劉守有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吃驚、有點震撼,有些不相信,還有就是為難,各種表情混合在一起,如果這是演戲的話,簡直可以獲表演大獎了。
“本來你這次要去秘密談判,保衛的事應該由我們錦衣衛負責,可是上麵有交代,不許我們插手。不過我聽說這次雙方都非常有誠意,對於秘密潛入京城的白蓮教皇上都不追究了,這不就是朝廷的誠意嗎?韃靼那裏不用說,這些年都在急著想開啟互市,屢次騷擾邊境也是以戰求和,可是老弟你怎麼一點信心都沒有啊。”劉守有喝了一杯酒道。
“既然談判就有可能談成,也有可能談不成,這都是正常事,如果真的一定能談成,也不用秘密談判了,直接在邊關雙方簽訂協議就是了。”況且道。
“這倒也是,不過隻要雙方都有誠意,無非就是在條件上討價還價,不至於對你們造成個人威脅。”劉守有道。
“老兄,你也不跟你廢話了,你就給我一句實話,我剛才要求的你能不能做到。”況且不想跟他磨嘰下去。
“沒有上麵的旨意我做不到,老弟,你別見怪,這不是風險大不大的問題,而是要掉腦袋的問題。”劉守有也直接回絕了。
況且點點頭,表示理解。
“老弟啊,這件事也不用這麼辦,隻要你們到了塞外,咱們的人就會盯著你們,真到了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就一定會出現。這個你可以放心。”劉守有笑道。
“真的?不用我主動聯係他們?”況且似笑非笑問道。
“當然不用,你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到了那裏,咱們的人自然會主動聯係你,接受你的指示。”
況且腦子裏哢地一聲,好像什麼東西裂開了。
他心裏暗道:皇上執意讓我做全權談判大使,難道就是因為我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難道真跟這個有關係?
按說適合充當談判大使的人有很多,他並不是合適的人選,皇上為何一定要他擔任這個角色?這裏麵一定有文章。
他雖然一下子還想不明白,卻能確定一點:這可能是一次錦衣衛的特殊行動。
“哈哈,老兄,你這一說我心裏就亮堂了,多謝老兄指點。”況且笑著跟劉守有碰了一杯。
劉守有驚奇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麼。況且向來不是個好打發的人,既然他這麼說了,就一定是真的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反正我啥也沒說。劉守有笑著一仰脖子,幹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