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放在兩張報告下麵的一疊紙,上書:調查主公者殺無赦。
“主公?這是指誰?我在調查況且,難道這個主公是指況且?”皇上的臉陰沉得好像馬上要有暴雨雷霆。
“皇上,況且當時也是屢次遭遇刺殺的,他是受害者啊。”張鯨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些報告和小紙條他當然先過目了,他不敢隱藏這些紙條,隻是壓在下麵,希望皇上越晚發現越好。
“可是,他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難道他比路行人厲害,比錦衣衛二百多人加在一起還厲害?”皇上狂怒道,霎時間他真的相信這事是出自況且的指使了。
張鯨張張嘴巴,卻什麼都不敢說,現在萬一說錯一句話,皇上馬上就會讓人把他當場亂棍打死,皇上對大臣還會講究國法,對太監可是執行家法。
皇上看了他一眼,醒悟過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也對,他當時是在先朝十多個大內侍衛的保護下才能安然無恙。”
皇上這樣說,卻不說明他對況且的懷疑全部消除,恰恰相反,現在他的疑心更重了。看上去這是一個無比拙劣的誣陷,可是如果真是況且指使的,或者是況且的手下幹的,故意用這種方法給況且洗脫,利用人的心裏盲點,認為越是這種誣陷越是顯得清白無辜,那真是最高明的手法了。
“況且還在南鎮撫司看管著的吧?”皇上問道。
“是的,萬歲爺。”張鯨躬身道。
“馬上把他提進宮裏,朕要親自審訊。”皇上道。
“領旨。”張鯨麵無表情就要出去傳旨。
“且慢,算了,改天再審他,明天開始再多派一個得力的人監視他,他白天都做什麼,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跟人有沒有異常接觸,總之,每一個時辰他做的事都必須寫在紙上,然後報給朕。”
“是,萬歲爺。”
張鯨麵無表情,心裏緊張得要命,他不知道皇上懷疑況且什麼,隻是覺得好生奇怪,況且哪裏會有如此高明的刺客手下,皇上為什麼要如此懷疑?
不過現在有一點倒是很清楚了,況且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啊。不過,想過皇上這一關恐怕是更不容易,況且你自求多福吧,從今往後沒人能保得你了。
第二天早朝,皇上宣布了兩個報告裏的消息,卻沒有把小紙條的事說出來。群臣震動,立刻議論紛紛。
張居正第一個出班上奏,說這是反對陛下放開海禁的勢力在瘋狂反撲,想借此威脅朝廷,同時汙蔑倡議放開海禁的第一人況且,這是最卑劣的一石二鳥之計。朝廷應排除一切幹擾,甚至不惜采取鐵血手腕,堅決粉碎一切敢於阻撓陛下實行放開海禁政策的人和勢力。
這是張居正上書中最為露骨的一篇,文官行列中,那些曾經堅決反對放開海禁的人不禁打個冷戰,鐵血手腕,這是要請太祖回來的節奏?
皇上點頭,卻沒有說什麼。
不過他心裏一動,一石二鳥,這種解釋也說得過去。
這次的行凶肇事者,或許針對的不是對況且的調查,而是借這件事來阻撓開放海禁的政策,同時直接向皇權叫板。
這隻是他心裏的想法,不過先前的想法還是沒有完全消除。
高拱跟張居正一樣,昨天也是在家裏閉門不出研究政策,錦衣衛遭受襲擊的細節他是現在才知道,尤其是如此重大的犧牲,簡直不可思議。
他也出班上奏:“陛下,如此凶徒必須加大力度調查圍剿,務必要把凶徒全部緝拿歸案,審問出背後的指使者,然後定罪梟首,以慰殉職者亡靈。”
順天府尹出列,摘下官帽捧在手裏,跪在殿上,向皇上請罪。京郊附近也是順天府的轄區,在他的轄區內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他當然是負有重大責任。
“崔天洙暫時戴罪立功,以觀後效。”上麵傳下來宦官的聲音,這是皇上的傳聲筒。
“臣叩謝天恩。”崔天洙滿頭大汗站起來,回到原來位置時身子都有些踉蹌,旁邊的同僚扶住了他。
王八蛋,本府就是老命不要了,也要把你們這幫凶徒全部擒獲,生吞活剝。
崔天洙在心裏暗暗發狠,他還不知道事件的具體情況,等到他得知全部經過後,卻是傻眼了。
“臣願領銜組織調查抓捕。”此時刑部尚書又出列,自告奮勇上奏。
“準奏。你可以自行組織人力,部署此次調查抓捕行動,並隨時上報情況。”皇上的傳聲筒又傳下皇上的意思。
“臣領旨。同時臣認為,回城來的錦衣衛人員應該進行徹查,清查是否有不軌之徒混入錦衣衛的行列,這次遇襲事件臣認為必有內鬼呼應,凶徒方能得手。”刑部尚書又上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