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思亂想中,一抬眼,看到鬱傾落朝莓蘇走去。
走到她跟前,略略低下頭,和顏悅色跟她說了什麼話。莓蘇看上去極拘謹,紅著臉,低著頭,兩隻腳像犯了錯兒的小屁孩似的立正著,兩手交錯糾結在一起,不停的互相揉搓。
鬱傾落腰間配帶的白玉佩和毒蘇頭上插的紫玉蝙蝠簪相襯相映,格外的耀眼。
誰會說他們倆人,不是郎才女貌,國士佳人,天造地設,天生一對,鸞鳳和鳴,天作之合呢?
這樣一想,我的心情莫名低落。
隻覺得一陣煩燥。
這煩燥,一點點的漲大,然後化為陣陣滾燙氣流,在我的胸腔裏從上竄到下,又從下竄到上,來回穿梭,把我折騰得心浮氣躁。
仿佛有著一整窩的螞蟻,潑瀉四散,心上全有被搔抓被齧食的細碎的疼。
不想在大殿呆下去。
於是我溜了出去,在周圍走走。
走著走著,走到竹林的亭子裏。一抬眼,看到鬱鬱不樂發著呆的鬱傾晨,我走了過去,一屁股自他身旁坐了下來。
他愁眉苦臉地瞥了我一眼,幽幽地歎了一聲:“唉——”
我學了他,也幽幽地歎:“唉——”
他再歎:“唉——”
我又歎:“唉——”
他再再歎:“唉——”
我又再歎:“唉——”
兩人的歎氣聲此起彼伏,極是無厘頭。我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問鬱傾晨:“你歎些什麼?”
“那你又歎些什麼?”鬱傾晨不答反問。
“我也不知道我歎些什麼。”我道:“看到你歎了我便跟著你歎了。”
鬱傾晨望向我,表情忽地變得從來沒來過的嚴肅。壓低聲音,很認真地問我:“小汩兒,我問你,你到底喜歡太子殿下還是喜歡落蓮止?”
我也壓低聲音,很認真地回答他:“兩個都喜歡。”
“小汩兒——”鬱傾晨氣結:“你怎能夠如此不專一?”
“這有什麼不對?”我不服氣,反駁他:“就像你喜歡吃羊腿,又喜歡吃雞翅一樣!難不成你專一,天天吃羊腿,不改變口味?”
鬱傾晨眨眨眼,隻好換過別外的方式問我:“那你喜歡太子殿下多點,還是喜歡落蓮止多點?”
我脫口而出:“當然是喜歡太子殿下多點,——呃,不止是多一點點,而是多了很多很多。”
鬱傾晨質問我:“那你為什麼要嫁給落蓮止而不是要嫁給太子殿下?”
我沒好氣,斜了眼睛看他:“誰說我要嫁蓮止哥哥?”
鬱傾晨悶悶不樂:“剛才我聽到帝君和太子殿下,還有落蓮止三人說的話了。”他瞪我一眼,恨鐵不成鋼那樣:“落蓮止那小子說非你不娶的時候,你在旁邊屁都不放一個。”
我道:“我就是放屁,也沒什麼用。”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又不是讓我馬上嫁給他,你緊張些什麼?如今距離下屆的百年一次優勝劣汰競爭還有幾十年呢,今天都不知道明天發生些什麼事兒,何況是長長幾十年?”
鬱傾晨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
眉開眼笑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