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房奴(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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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杜紅領著二位記者,來到光輝置業公司。祝建平與田力在公司會議室接待他們。

田力介紹自己身旁的祝建平說:各位,這是我們的總經理,祝總。(然後介紹那二男一女)這幾位,是記者和編輯。我看,還是大家都用名片作自我介紹吧。

祝建平和那三位客人都站起身來,互相遞上自己的名片。

接著,一位男記者說:祝總,你好,我們今天這是特意來向你請教的。我們打算為王光輝董事長寫一篇稿件,在報刊和網站上發表。上午,我們已經去相水區政府初步了解了一下。根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素材,光輝置業公司已經完成的開發項目就隻有商業步行街,是這樣嗎?

祝建平:對,是的。

男記者:我作為新聞從業者來說,其實覺得,這個商業步行街項目本身並沒有多大的新聞賣點。但是,我注意到,社會上對這個項目有不同的看法,甚至是對立的觀點:有人認為商業步行街的建設,改善和美化了城市麵貌;有些人則認為這個項目損害了生態環境。所以,我打算,就把這種觀念衝突作為新聞賣點,由此導出王光輝董事長的人和事。我想請教祝總的,也是我覺得沒有十足把握的,就是——這兩種互相衝突的觀念和看法,究竟誰更有合理性呢?

祝建平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厲害,你們不愧是新聞從業者,我佩服你們的觀察力。不瞞你們說,以前我一直以為,商業步行街項目,是我們公司為民眾著想,替政府分憂,應該得到各方麵的讚揚和感謝——因為我們公司在這個項目上沒有任何利益回報,你可以看作是我們公司,也是王光輝董事長做的一個公益項目。但是,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我聽到了對商業步行街項目的反對的看法,當時我就蒙了。

大家笑了。

祝建平:為了讓你們得到一個公平客觀的評判視角,我首先要向你們介紹一下相水鎮的曆史情況。

那二男一女都興奮地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開始記錄。

祝建平:本地的縣誌記載,相水鎮始建於明朝後期,自古以水聞名。長期以來,從相水河上往來的大小船隻,把這裏當作貨物集散地,商業貿易經久不衰。後來,李自成的農民起義軍,曾在此地大舉興建軍營和糧倉。再後來,侵華日軍曾在此地鋪設專線鐵路,建成大型軍需物資儲備基地。

客人們邊聽邊記。

祝建平:本地人每當說到相水鎮的曆史,總會以一首古詩為驕傲,叫做‘一江春波渡千帆,兩岸紅葉醉秋山;窗前倒映夏荷月,冬絮廊橋相水彎。’但是,問題來了,可能是在幾十年前,本地搞建設的時候,把這條支流水道堵了,使這裏的水,由活水變成了死水。這幾十年來,水道裏麵垃圾成堆,臭水橫流,遍地蚊蟲,水道兩岸的人家都成了環境的受害者。

大家不斷點頭認同。

祝建平:就在兩年前,一座公路大橋,從相水河對麵不遠的城市架過了相水河,穿過了相水鎮,這是城市快速環道的一部分。就憑這座橋,相水鎮被納入了城市的版圖,更名為相水區;這裏數十年來以種菜為生的郊區農民,都變身成為城市居民了。

祝建平:正是在如此的背景之下,我們就向政府提出了填平支流水道,建設一條商業步行街的方案。用政府的話來說,就是填溝建街的環境治理工程。

田力:是啊,水道兩岸的居民都是受益者,他們的房子都由過去的臨水人家變成了現在的臨街商鋪,房屋價值因此提高了好幾倍。

杜紅:真是奇怪啊,那反對的理由是什麼呢?

祝建平:反對的理由,主要是說我們這種環境治理的思路和方法錯了。他們認為,應該把幾十年前水道被堵的地方重新疏通,讓這條水道重新變成活水、清水。並且保持水道兩岸民居的原有地理風貌,維護原有的生態環境。換句話說,他們反對城市化和商業化。

男記者:祝總,如果我把這兩種對立觀念,歸納為現實主義和人文主義的衝突,你看準確吧?

祝建平:我理解,現實主義的核心是功用價值,人文主義的核心是一種情懷。兩者應該不是天然的衝突關係,而是處在天平的兩端。如果以前的臨水民居環境有較高的人文價值,情況就不同了。比方說,這裏出過曆史名人,或者發生過著名的曆史事件等等。遺憾的是,都沒有。當然,我這隻是一種觀察角度,而不是評判標準。

男記者:正是祝總的這種觀察角度,給了我更多的啟發。在經濟高速發展,城市高速擴張的今天,這種情況有一定的普遍性。因此,我們的稿件,就更具有新聞價值。接下來的問題是:王光輝董事長,與這個主題怎麼銜接、怎麼聯係?祝總你對此有什麼建議嗎?

祝建平:按理說呢,我不能幹擾你們的新聞構思。但是,我想提一個最低要求,就是不能把我們董事長寫成一篇追悼詞的主角。

大家都笑了。

男記者:放心吧,我們不是那種寫表揚稿賣錢的小報記者。

祝建平:開個玩笑啊。我覺得我今天說得太多了,已經超越了自己的極限。我提議,記者朋友可以到商業步行街上走幾步,親身體驗一下,找找最佳感覺,或許能夠走出一條新的思路來。

男記者:對,我也正有此意。

男記者與杜紅用目光商量了一下。

杜紅:這樣,你們二位執筆的大記者,就去逛一逛步行街吧,我還要與祝總談一談。

田力自然就成了二位記者的司機兼向導,領著他們出去了。

杜紅則與祝建平留了下來,會議室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杜紅:祝總,我在北京飄了幾年,家鄉的人和事,通過媒體傳到我耳朵裏的,就隻有向蘭和你們光輝歲月工地發現銀元。前天我已經見過向蘭,我感到她做得很辛苦。如果我想幫她,你覺得我應該幫她做些什麼呢?

祝建平:嘿,你的思維跳得很快,一下就轉到向蘭那裏去了。

杜紅:祝總,我想向你請教——向蘭和她的學校,所麵臨的主要問題是什麼?

祝建平:哦,你真的想幫她?

杜紅點頭作答。

祝建平:東方藝院,需要建立企業化的體製機製,給日益強大的品牌提供同等強大的運營平台。

杜紅: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嗎?

祝建平:例如,學校成立董事會,吸收外部投資,發展本地分校和異地分校。同時開發網上視頻教學係統,請國家級藝術家授課開班。還有,參與國際交流,走上世界舞台,等等等等。

杜紅:哇塞!祝總,你這一說,就讓我眼前一亮啊。隻是,可惜——可惜我做不了這些,幫不到她呀。

祝建平:其實,你隻要說服她接受了這些建議,就算幫到她了。

杜紅:是嗎?

祝建平:可惜,向蘭她不會接受的。

杜紅:為什麼?

祝建平:原因,你自己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