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春天來得晚,已是陽曆五月的天氣,一些怕冷的人才脫下棉衣棉褲,換上春裝。
紫玉上身著紫色夾襖,下身穿一條黑色的夾褲,挺著大肚子坐在院子裏,邊曬太陽邊縫製一件嬰兒毛衫。牆角旁邊的一棵杏樹,正逢花期,滿樹的繁花正開的爛漫,燦爛的陽光在紫玉身上跳躍著。微風吹拂,灑落一地花瓣,有幾片花瓣飄落到紫玉身上,紫玉撚指撿起一片花瓣,看著那如細瓷般淡粉色的小小花瓣,紫玉輕輕歎了口氣。再有兩個月的時間,孩子就要落地了,可守成一走就杳無音信,不知死活。想到這裏,淚水不知不覺溢滿紫玉眼眶。
守成你在哪裏啊,你不知道我想你嗎,你為什麼一點音信都沒有。不知道你現在是否平安無事。鎮上的人都說,救國軍跟小日本打了好幾次仗,死了不少軍人。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惦記著你,你說過你一定會平安回來,我相信你,我一定等著你回來。
肚子裏的胎兒不安分的亂動起來,紫玉停下手中的活計,摸著肚子輕輕地說,怎麼想爹了嗎,等打跑日本強盜,你爹就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就會團圓。
三嫂你跟誰說話那,隨著話音蘭兒蹦蹦跳跳從大門外跑進來。
紫玉朝蘭兒笑笑說,放學了,今天又有什麼消息告訴三嫂啊?
蘭兒也笑嘻嘻地說,有啊,不過等我放下書包,喝口水再告訴你。說著跑進屋去。
望著蘭兒的背影,紫玉搖了搖頭,低下頭縫起衣服。
紫玉身子越來越重,老太太發話,叫紫玉什麼都不要做,就安心養胎。
紫玉是個閑不住的人,一呆著就難受,沒事就自己給自己找活幹。紡麻繩打袼褙,給大家做鞋。老太太怕紫玉做鞋窩著胎兒,禁止紫玉做。紫玉就開始縫製衣服。給蘭兒做了一件又一件,把蘭兒打扮的像個花蝴蝶。蘭兒高興的整天圍著紫玉轉。兩個嫂嫂都有點妒忌了,說蘭兒是紫玉的跟屁蟲。蘭兒瞪著眼睛叫著,就跟了你們能怎麼著,你們有大哥二哥陪著,我三哥不在家,我不陪著三嫂誰陪。蘭兒的話說得大家心裏酸酸的,看著紫玉挺著大肚子孤零零一個人,都為紫玉難過。
自從守成走後,紫玉表麵看著很堅強,可心裏的煎熬隻有她自己知道。每到夜晚躺在炕上,撫摸著肚裏的孩子,望著黑漆漆的屋子,止不住的淚水就會順著臉頰不斷滾落。兩人在一起的恩愛時光是那麼短暫,那麼讓人留戀。可恨那小日本侵占中國領土,讓兩個恩愛的人痛苦分離。
蘭兒捧著個葫蘆瓢走出來,一邊喝著水一邊說:“三嫂我告訴你,警署那邊可熱鬧了,邱署長把警署變成了抗日護衛團,領著那些警察練兵那,還號召鎮上的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大家共同抗日。”
紫玉一聽停下手中的活,驚訝的望著蘭兒說道:“是嗎?沒想到邱署長也能抗日,那鼠崽子那麼壞,到有個好爹。”
蘭兒咕嚕咽下一口水說:“雖說不是那,說到底也是中國人嗎。”
聽到兩個人嘮嗑,老薛太太從屋裏走出來問蘭兒“看見你爹沒有,有這事的地方,一定少不了他。”
蘭兒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說:“沒看見。”
老太太看了眼蘭兒皺著眉頭說:“姑娘家家的,怎麼就沒個規矩,你看連喝個水也沒有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