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萬主任卻回答:“信訪分係縣局派出機構,當初抽龔立於良是從全鎮數百名教師中精挑細選出來,又經縣局批準同意;現時你想撤離,教辦當不家;除非你再申報縣局同意;可唐局現正忙於審查鄭壬君的涉嫌政治問題,心情正煩著哩;我勸你現時還是少往槍口上撞------”
就這樣,龔老師像吞了隻蒼蠅,別提有多憋屈難受;老父心暢,自對龔立仍每天去信訪分處上班黑眼來白眼去;龔立亦自然每日似坐針毯-----
葉藍和趙儷正是在這種形勢和背景下,來到太平鎮信訪分處,來調查“鄭壬君冤案”問題的。
多年來在我國各種政治運動中,“外出調查工作”,被俗稱“外調”;因其次數頻繁,牽涉調和被調人數多;所以久而久之,這幾乎形成了一新的行業;有人俗稱常被抽出從事“外調”工作的幹部,人們就調侃他們為“外調專家”或“外調專業戶”。這些外調專家或專業戶們,久而久之,也還真摸索出了經驗;當然大家都心照不宣。既被組織派出來了,花錢報銷,曠時誤工什麼的,總要想法既完成外調任務,又能按自己意願取得證言材料。
凡有長期外調經驗的人都知道:調查人的主觀意願,對調查結果影響極大。這被戲稱為“成亦蕭何敗亦蕭何”。所以,往往被調查人或親屬,總千方百計打聽組織會派誰去調查自己的問題,從而好提前加以賄賂。你比如現在的葉藍和趙儷,原本取得統一意見,是抱著否定“縣紀檢委和信訪辦,對鄭壬君為‘誣告縣市兩級黨委’匿名信的炮製者”結論而主動請纓外調的;而她倆又深知,信訪分處原留守的倆年輕人,又均為同情和傾向鄭主任是被冤枉的。所以,她們一到太平鎮就先來信訪分處。前邊說過,正在辦公室整理信訪案卷的於良龔立,聽到門外汽車響,出門一看是縣委機關的車牌照,知道準又是設在縣紀委的“專案組”,又來調查主任“被誣”材料的,當時不僅心情一楸緊,且還頓時起反感。一因他倆曾在縣紀委參加過對鄭壬君的庭審,明顯感到台上坐的那幾個“審判官”,壓根都沒操好心,他們所提的問題,盡都是要當事人承認自己就是寄信人;二因他們每次來取證言,總想讓證言者按他意向寫。說不定前寫的仍不過關,派人再次來翻工哩;所以心中頓起厭煩和反感。
但當兩人下車後,年輕人看到便當即眼一亮。
“怎麼會是你們倆呀?”於良不禁脫口而出道。“他們哩?”
“啊?我們倆怎麼了?”葉藍當即驚訝問。
“是呀,那你說應該誰來呢?”趙儷亦稍表不滿問。“難道俺來你們不歡迎?”
“哎,兩位好姐姐,於良他看見是您倆,他心一激動卻沒把話表達清。”龔立當即左右拉住兩人手,激動地解釋說。“早幾天縣紀委和教育局那個方士元,來過一次取證言,硬要求我們按他意圖寫;我們當然不能違背事實和良心;他就給你既威脅又扣帽子;後因不是他們想要的材料,就牢騷一通,連午飯沒吃就走了;聲言過幾天還會再來。剛才一聽外邊汽車響,出門又看是縣委的牌,就以為又是他們來了------”
“一看是兩位好姐姐,俺高興激動尚未及。”於良亦當即既點頭又作揖地補充解釋說。“那還能說不歡迎哩?都怪俺學理的文科功底差,連句感激話也表達不清。”
因上次在紀委會議室對鄭壬君初審現場,他倆便見過趙家父女曾留下好印象;雖沒見過葉藍卻也早聽人們介紹過,知道她不僅是鄭壬君女友;且因原在教育局信訪科,同方士元意見不合,怒而調入縣信訪辦;更了解正是兩年前,她的機智權變,才終於化解了一場,上訪群眾教師圍縣常委會議的危機。她的業績已記入本縣《信訪誌》。
“有這樣兩位正派能幹,且帶著‘尚方寶劍’——縣委書記親筆信,前來取證言,”龔立當即用目光示意同事於良說。“我們還有什麼機密材料,還不能當即交出呢?”於是,於良當即滿意地點點頭,並立去內室取出幾分當事人,第一手證言材料親交葉藍手。葉藍看後連連點頭,並隨轉趙儷手。學法懂法的她匆匆看過後,更連連點著頭說:“有了這幾份背景硬實的一手證言材料,真可做到以一當十呢!走,咱現就急忙趕回縣裏向費書記親自彙報。以便某些別有用心人狗急跳牆另出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