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有懷孕不久就喝了她送來的避孕藥之後,胎兒的狀況是絕對不適合北上的,隻是這些事情,裴元修不知道。
瞞過他,瞞過大夫就好。
所以在那個大夫來診脈的時候,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我用垂在身側的左手的大拇指用力的按在了自己的腰眼上。
那個地方,可以控製自己的脈象。
隻是,當時那個大夫的表現,讓我覺得有點奇怪。
現在我才知道,是韓若詩去買通了他,不管我的脈象有多差,胎兒有多不穩固,都讓這個大夫一口咬定我的身體康健,可以上路了。
至於上路之後,我到底會如何,那就不是她要管的事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殺人滅口,也要毀屍滅跡了。
反正明已經要上路,就算裴元修真的要找這個人,也不好找,更何況現在已經死了,很多事情就更加死無對證了。
我背靠著牆壁,心還在咚咚的跳著。
她畢竟是在金陵經營了那麼多年的江夏王的後人,就算身體孱弱不問外事,但必要的身邊人是少不了的,就像剛剛那幾個護衛,可能就是她私人的部下,沒有編入正規的隊伍裏,有可能裴元修都不知道,作為她私下的用度。
剛剛,她從那個大夫嘴裏知道我的脈象“平穩”,胎兒“穩固”,顯然是非常意外和驚訝的,而她看著那個大夫時的眼神,那種陰狠和毒辣,就像是從最深的黑夜裏伸出的魔爪。
她從來都把自己掩飾得很好,對她所有的行動,我都隻是猜測。
猜測她會在內院放火,猜測她會對付自己的親妹妹,猜測她會在裴元修的身邊催化作祟……但這一次,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出手。
這一路上,她又會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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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大早,我就從樓上下去了。
半夜的時候已經有幾支隊伍提前離開了揚州,跟隨我們的也有一支龐大的軍隊,還有還未從金陵渡江過來的,這幾支隊伍加起來,少也有十萬之眾。
當然,還有其他地區,那些豪強士紳的軍隊,所有的這些人,都在一起往京城進。
我坐上的仍然是一輛馬車,而且是一輛內裏軟得如同雲堆一樣的馬車,不僅是地板,連四周的壁板都被他們裝上了厚厚的褥子,隨便在哪個地方躺下去或者一靠,都會深深的凹陷下去。
這樣一來,的確不用擔心路途上的顛簸了。
我被花竹扶著,心翼翼的上了馬車,她也跟了上來,裴元修還特地走到窗邊,撩開簾子對我:“你一定要心,如果有任何地方不舒服,就立刻告訴我。”
我隻點了一下頭。
這兩馬車雖然舒服,但空間並不算大,裝不下更多的人,他和韓若詩乘坐的是前麵的那輛馬車,還有謝烽騎著馬跟在一旁,顯然他們要商量什麼事,就可以完全的避開我了。
連韓若詩也走過來,微笑著道:“顏姐這一路,可一定要多加心啊。”
即使沒有經過昨的事,我對她也是非常戒備的,這個時候隻淡淡的點了一下頭:“多謝夫人提醒。”
他們正準備放下簾子往前麵走去,我突然問道:“子桐姐呢?”
韓若詩的腳步一滯。
她沒有回頭,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倒是裴元修道:“子桐還沒醒,我們就讓她留在金陵了。”
“哦……”
坐在我身邊的花竹道:“子桐姐身邊有雲山守護者,顏姐不用擔心她。”
我點了點頭。
別的且不,雲山是謝烽的徒弟,實力不俗,而且並沒有參與到韓若詩謀劃的事情當中,算是一個比較可靠的,有她守護在韓子桐身邊,的確可以讓人放心一點。
看見我點頭,裴元修也就沒有再什麼,放下簾子往前走去。
就聽見外麵一聲令下,我們的馬隊開始往前行駛。
揚州城的主路非常寬敞,馬車走在上麵也並不顛簸,隻是當我撩起簾子往周圍看去,能看到周圍許多破損的地方——戰爭第一個毀滅的,就是人賴以生存的環境,這裏街市蕭條,甚至許多樓閣已經人去樓空了。
但戰爭毀滅的,也不僅僅是這些。
我看到那些站在窗戶後麵,心翼翼的看著我們的目光,戒備而驚恐,甚至還帶著不出的憤恨之意。
與那辱罵我和聞鳳析的恨意,是一樣的。
我慢慢的放下了簾子。
馬隊經過了半的行駛,終於出了揚州城,這一路北上,前方到底又有多少波折在等待我們,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