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抓耳撓腮,像個按捺不住內心不安的猴子一樣,躊躇了好一會兒,又道:“今這可是皇上登基以來頭一遭,姐難道真的不想去看看?”
我搖頭:“不想。”
“這……這……”
他越作難,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我猜想,要跟隨裴元灝前往親耕之禮的儀仗隊都已經要出了,可作為副統管太監的他還在我門口耽擱。
這時,我的眼角看到坐在桌邊,正在抄寫《增廣賢文》的妙言身上,她也瞅著福子,眼神急切,似乎期盼著他能服我,一看見我看到她了,立刻收回目光,裝成專心致誌的模樣。福子急忙道:“今這可是一件大事,難道姐就不想讓公主殿下也過去露露麵?”
我淡淡一笑:“她露麵的機會多了,也犯不著今去露這一麵。再了,雖然陛下還沒給我定罪,到底事情還沒查明,頂著個疑犯的身份過去,白白的遭人嫌棄,何必呢?”
今的親耕之禮,常太師和南宮錦宏是必然要出席的,若真的我出現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提起我的事,若真的提起了,大庭廣眾之下,就算想掩,也掩蓋不住的。
所以,還是不去為好。
遠遠的,聽見有鍾鼓聲,是隊伍要出了,福子隻能最後看著我:“姐……”
“福公公,我不為難你,你也不要為難我。快去吧,請不到我,陛下最多不高興,但若你在這樣的場合遲到了,那就是要怪罪的事了。”
他一聽,終於也不再捱下去,衝著我拱拱手,轉身走了。
我回過頭,就看見妙言從書本裏抬起頭來,一臉失落的望著福子遠去的背影,一看見我回頭看著她,又立刻低下頭去。
我慢慢的走過去坐到她身邊:“寫了多少了?今讓你寫完,你可不要再耽擱了。”
“是。”
她有些委屈,但不敢忤逆我,還是繼續埋頭苦寫,可是寫了一會兒之後,終究想要玩的心情占了上風,她抬起頭來看著我,可憐巴巴的道:“娘,我真的不想寫了。手好痛,好冷,讓我玩一會兒吧?”
“不行。”
“娘,就一會兒。”
“不行!”
我雖然不是聲色俱厲,但板著臉的樣子她也不敢多什麼,倒是從窗外傳來了一個有些輕柔的,卻有些不悅的聲音:“顏姐,為人父母對孩子嚴加管教是應該的,但也不能這樣不近人情啊。”
這個聲音——
我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窈窕的身影站在院子裏。
南宮離珠?!
我一看到她出現在院子裏,頓時都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倒是守在門口的兩個護衛急忙走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貴妃娘娘。”
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身邊的蕊珠是紮紮實實扶著她的胳膊,完那句話,自己就喘了起來。
她怎麼來了?
我隻是在今福子來請我的時候多問了一句,才知道她的病雖然治好了,但之前吃了很多苦頭,所以身體一直很虛弱,這一次親耕之禮便不用她過去,我卻沒想到,她閑是閑著,居然閑到我這裏來了。
那兩個護衛問過安之後,其中一個又立刻道:“貴妃娘娘,皇上已經交代了,不讓任何人進去。”
南宮離珠蒼白的臉上浮著一點笑,道:“本宮不進去,本宮隻是想過來看看公主,卻沒想到——”
她著,抬頭來看著妙言。
那目光,和今的氣一樣和煦,和吹過的風一樣溫柔。
坐在桌邊的妙言有點莫名其妙的,看看我,又看看她,南宮離珠已經上前一步,柔聲道:“公主,我來看你了。你還記得我嗎?”
妙言茫然的搖搖頭。
南宮離珠的眼中立刻閃過了一絲失落的神情,但她還是立刻勉強的笑了笑:“你剛進宮的時候,經常住在我那裏,你還叫過我娘呢。”
我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她之前那一次來我這裏拉著妙言嘮叨,我已經深惡痛絕,卻沒想到今,她自己都病怏怏的,妙言的病情明明也已經好了很多,她居然又來——
就在我幾乎火冒三丈的時候,妙言脆生生的道:“可我隻有一個娘啊。”
完,她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這時,不知是突然從哪裏來了一陣風,又或者是誰無形中打了南宮離珠一拳,她像是突然站不穩了,接連踉蹌了兩步,幸好一旁的蕊珠勉強扶住了她,但她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
一看見她那樣,妙言也像是給嚇了一跳:“你怎麼啦?”
著,她撐在桌上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