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喚了青蒔扶我回到另一間房去休息,申屠征銳傾身攔下我道:“不與我一起?”
我微赤了麵頰道:“你身上有傷,該獨自好生休養!——青蒔,我們走!”
青蒔扶著我,卻未及時就走,隻是稍感詫異道:“娘子,您這就休息,不用些吃食?”
我搖了搖頭道:“不覺得怎樣餓,晚食亦不宜多食,吃些茶就好了。”
青蒔歎了歎氣道:“娘子,婢子真不知道那茶水有怎樣好,除了回娘家這幾日,連日的基本以茶水為主,身子怎能受得了……”
我不耐煩道:“快住嘴,扶我回房睡下!”
“娘子,還這麼早睡?”青蒔又問。
見我無言冷麵,青蒔不敢再多語,悄然扶我回房去。
第二日一早,四哥崔譯與我一行人告別,我想給予挽留,希望四哥陪我入京,四哥卻勸道:“不可以的,盼兒。”
我不解:“歸途至半,為何不可?”
四哥撫著我的發絲道:“以我崔家的名聲,如若我再行陪你入宮去,怕是於你不利——盼兒,不必四哥多言,你該懂得,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默認。
四哥又抬頭向申屠征銳揖首道:“殿下不必擔心,途中會有長兄帶人暗中保護,待殿下一行平安入京,長兄自會帶人回歸。”
申屠征銳亦揖手道:“多謝舅兄為我思慮周密,不勝感激!”
四哥不屑地搖了搖頭,向他擺了擺手道:“殿下不必言謝,有個事實殿下要搞清楚,在政壇上,我崔家保護的是大奚江山;在鳳凰裏至京城的路上,我崔家保護的是博陵唯一的女兒!”
申屠征銳揖手無言,複抬頭,四哥崔譯已然跨馬而去,而我,早已淚水滂沱。
回京的半途,我基本沉浸在昏昏欲睡之態,許是勞累所致,性子亦忽然變得極不耐煩,極不愛說話的鏤塵與我問上一句,我亦會覺得聒噪,揮手置之不理。
申屠征銳遷就我脾性,不在車廂裏煩噪我,騎著馬守著我的車窗,時刻探查著,為我周全。
總算進了京城,窗外的喧囂使我欲加昏熏,我抿了抿幹燥的唇舌,向外喚道:“停下來,停下來,有無茶坊?我要喝些茶水!”
申屠聞言,迅速著人於一家茶坊門前停下來,我被青蒔扶著微微搖晃著往包廂裏行去。
我啜了一口博士奉上的茶汁,怒而掀案,一套整齊的上好茶具滾落在來自波斯的織花地毯上。
我近乎尖叫著:“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味道!不是!——青蒔,青蒔,我們隨身攜帶的山泉水呢?還有沒有?有沒有?快些烹茶,快些,快些!”
許是被我腥紅的雙眼驚嚇,青蒔半晌才敢上前,囁嚅著道:“娘子,還有的,還有的,那天幸好,沒有被打碎,婢子好好收著呢!婢子這就去烹製!”
青蒔忙不迭的下了樓,我一把撥開緩緩近前來的申屠征銳,“走開!走開!”
冷不防坐地的申屠征銳掙紮著起身,輕聲道:“盼兒,你這是,怎麼了?”
“走開!別碰我,別碰我!”我衝他嘶吼著,胃底湧起一股嘔吐的衝動,幹嘔半晌,毫無異物,麵前卻是一黑,整個身軀悠悠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