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熙熙攘攘,甚至有被霧氣吞沒的征兆,屋子裏的燈光昏昏暗暗,像是在死寂中掙紮一般,天剛亮而已,整棟房子已經活躍在寒冷中……
洗衣房裏充斥著深濃洗衣液的味道,蘇菲兒帶著塑膠手套係著圍裙,蹲在牆邊的角落裏,賣力的揉搓著一件白色襯衫,這是她的第二份兼職,做了一個月剛過試用期,想著儲蓄卡裏的餘額一天天增多,所有的悲憤都瞬間化作前進的動力,屋外不遠處幾名女傭穿著統一的侍女裙,係著白色圍裙,正在晾曬洗好的被單,院子裏到處是漂亮的花草,有泳池,有噴泉,園丁正在修剪著樹枝,幾個年輕的侍女在打掃庭院,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車棚外,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正在認真的擦洗,而旁邊輝煌壯觀的別墅在這個熱鬧的院子裏顯得格外安靜。
正在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時,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別墅裏走了出來,他的表情和藹親切,看上去約莫五十多歲,笑起來很是謙和,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同樣的表情,嚴謹卻謙和。他走到院子中心,站住腳,向四周掃視了一圈,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年長的女傭看見站在那裏的男人,帶著兩個貼身的侍女走上前,恭敬的向他鞠躬。
“陳管家,工作都完成了,可以準備早餐了麼?”
男人抬頭看了一眼院內,不答反問:“新人還如意麼?”
年長的女傭低著頭回答:“是的,手腳勤快,反應靈敏,是個好幫手。”
男人點點頭,隨即便說:“那好,調到西苑去吧。”
院子裏的眾人聽罷都驚訝的抬起頭,卻隻看見男人轉身離開的背影。所謂的西苑便是別墅裏後院獨立的一棟房子,它和別墅主體連接,中間有一條長長的走道,要進去西苑必須穿過宅子的大廳,但是後院可以直接進入西苑,隻不過這條路平時都隻有傭人們才會走,誰都知道西苑是宅子裏的禁忌,平日裏很少有人敢去服侍那裏的主子,被派去的人多半都做不足月就收拾包袱走人,這次是第五個被派去了。
年長的女傭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洗衣房的方向,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對身後的侍女吩咐到:“準備早餐吧”,眾人聽到吩咐都紛紛走開各自開忙,無人顧及屋內的新人。
八點二十分蘇菲兒換下傭人的衣服,背著書包輕輕的從後門出去準備到學校上課,她拿出MP3戴上耳機,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她的老式P3看起來顯得格外不搭調,腳下的靴子一腳一腳踏踏實實的陷進厚厚的積雪裏,又吃力的被她拔出來,瘦小的身子顯得很是笨重,還好高挑的個子讓她看起來沒那麼單薄,她清瘦的臉上略帶幾分倦意,看起來有點蒼老,又或許是沒有睡好的原因,眼睛有些許浮腫,看來時間並沒有衝淡她的憂傷,反而在陽光下,女子消瘦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淒涼。
離學校還有一百米距離的時候,那輛白色轎車又在蘇菲兒的身邊經過,還是停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等著,待她走上前,車窗緩緩搖下,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如既往的對白:“菲兒,我們談談”車裏一共三個人,一身黑色裝扮的司機,坐在副駕駛戴金絲眼鏡的西裝男人,還有後座是一位大約50多歲的男人,頭發梳得十分整齊,沒有一絲淩亂。可那一根根銀絲般的白發還是在黑發中清晰可見。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蘇菲兒帶著耳機,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輕描淡寫的從黑色轎車旁走過,徑直走進學校。
車裏的人看著遠去的身影,歎了一口氣,眼裏滿是傷痛,難道她到現在還是不能原諒自己麼,就算淪落到如此地步也不要自己的施舍?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她離開空城,即便是魚死網破!男人看著蘇菲兒消失的方向暗自咬牙。
A大是空城最好的工科大學,在這所學校畢業的工科學生閉著眼都能找到一份普通白領夢寐以求的工作,而蘇菲兒卻是這所工科大學裏為數不多的文科生之一,結果可想而知,領導忽略,輔導員不聞不問,就連學生之間也對文科生視而不見。不過蘇菲兒卻不這麼認為,她仍然很用功的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其他學生的八卦一概置之不理,是語言學院裏出了名的拚命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