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11(1 / 2)

七八點鍾到樓上去拿成績單,無非是會考幾A幾B,班主任說了不少話,看她似乎一直穿一身衣服,淺藍帶點青色,還在議論昨天的參觀,在說哪幾個走完了全程,班級裏也寥寥無幾,當說到一個女學生走了大部分路程,在臨近結束時上了車,班主任帶著點惋惜的口氣說沒保住晚節,於是哄堂大笑了,其實這句話作為一種玩笑來說未免有些尖刻。

不久就下去集合,等待發車,又像來時在學校裏一樣將行李都丟在地上,許多班級的人都一樣,有些家夥恐怕已是望穿秋水盼郎歸,三天恍若在蹲大牢,看一看每日三餐倒掉那麼多就可知過的是什麼日子。

車子陸續來了幾輛,帶了一些班的學生走,但輪不到自己,想起昨日汽車先載女學生的情形,有的同學又在狂叫,下輩子投胎做女人。

天下起雨來了,所有人開始遷移到食堂去,這才開始漫長的等待,門外的雨一直下個不停。

有人撐著傘在雨裏來回的走,他們也許去了另一邊,那裏有時會駛來兩輛汽車;早晨送來的高一的學生,此時也有些人在雨裏走著;食堂的大廳入口處扔滿了行李,人們都擠在裏麵,在餐桌上打牌和下棋,有些像難民營。有幾個學生拿著籃球在桌間轉來轉去,單調的拍擊聲在食堂裏沉悶的響著。

食堂的側麵是廚房,廚房門口的長凳上的一個家夥拿著遊戲機玩的正盡興,有些人不斷的到廚房裏去拿包子出來,大約是早晨剩下的,一些早飯沒吃飽的開始大吃起來,那裏的房間裏還開著日光燈,幾個人坐著,看來往的人拿著竹筐裏的包子沒有任何反應。

外麵的雨依然下個不停,車子遲遲不來,有兩個學生說他們到斜對麵的小店裏去看錄像,那裏的錄像放的不錯。我則從老狼的包裏拿了那本王朔的小說來看,剛打開,外麵一陣起哄,又塞了進去,但是並不是,又拿出來,才翻過幾頁,這次許多人背上包就往外闖,趕緊將書放進書報,去拿自己的行李,也加入蜂擁而去的人群中。

來不及多想什麼,就成為他們中的一個,看前麵的人一個個向上擠,就如偶爾到站的公交車,爭先恐後的人群,聞著彌漫的汽油味,有一點惡心。

在車門附近再不能向裏擠,比來時乘的軍用車更擁擠,但總算可以抓住一條鐵杆,不至於東倒西歪。車廂裏擠的就如沙丁魚罐頭,站在過道裏一動不動,無法看見窗外的道路,仿佛都是陌生的過往,來時的記憶已不能再和這經過重合,天空開始下雨,雨止不久的天又開始哭泣。

看到許多路上的行人穿著雨衣在自行車道上疾駛,但看不見路邊的店,以前未來過的街道,盡管從出生到現在都滯留在這城市,卻依然是一片迷蒙的印象。那都是後來駛入城區的印象了,開始仍是鄉下有些泥濘的柏油車道,兩側是稻田,最邊上的田埂被雨打濕,泛著新鮮的灰褐色,比一向久居在城市裏所見的陰灰的天和牆壁要清爽多了,盡管一旦進入雨中就不會再有任何希冀,搖晃的長綠的紙條,在雨裏泛著青,恍然之間發覺自己在幻象,在想那些軍隊,在這裏環境裏作戰,在潮濕的泥土中隱藏,開槍或逃避,在青色的森林裏阻擊,滴水的瞄準鏡,十字分劃裏的人物,乍然迸現的火光,短促的射擊,或者活著或者死。這絕對是一種享受,看多了美國人在叢林裏的動作片,難免有些蠢蠢欲動,也在想,在那種環境中奔忙,也不必訓練身體了,那本來就是一種鍛煉,到老來又很有經驗,對於作戰,對於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