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汽車火車飛機的年代,隨便是誰隻要心想,隻要不是未成年,誰都可以來一場走就走的旅程。⊙頂點說,但是在千年前的中亞地帶,這麼任性是絕不可能的。
演繹中記載的主人公總是很任性,總是可以不顧一切的逃離家庭這個樊籬,偶爾還可以順手攜帶上情投意合的心上人私奔……其實真的,演繹真的隻能當作演繹來看。
如果不是遍地是朋友,或者武力強橫,隨便一個普通人做來肯定是取死之道。這話可不是誇張,即便是眾口誇讚的文人盛世的大宋朝,也會有“李逵”之類的這種剪徑毛賊——這個詞彙就是出自文治下的大宋朝,順便一句,“山大王”這個詞彙同樣出自大宋朝,為此大宋朝還誕生了一個前唐所未有的行業——鏢局。
除此之外,道路廢弛,即便在東方的州縣之間,道路也多有不通,能夠通行的多是久已廢棄的古道或者鄉野路,在西域或有不同,隻不過望山跑死馬,區域過於疏闊不,遇到黃沙遍地或者大雪蒼茫覆蓋了路途,杳無人煙的地帶迷路就是平常事了。
第三,雖按照記載人類已經占據了這個世界主流,但是在遠離城市的荒野,各種肉食動物仍然把人類放在它們的食譜上,狼群、虎熊野豬甚至豹子都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應付的對手,沒有熱武器的年代,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隻不過是給猛獸添加百十斤肉食佐餐而已。
所以,在這個時代出門遠行的人們多是結伴而行,出行之前免不得聯絡三五好友、二三知交,以求在路途上多多照應,然後還要準備行路的資財食物更換衣物,富貴人家免不了要帶上眾多仆從,拉拉雜雜的瑣碎怎也要月餘才會齊備。即便這樣,也免不了所托非人,所遇非人之類的雜事,於是就有了諸多演繹中的關於愛恨情仇的精彩故事。
老羅的這隻人馬當然不會有普通人出行那麼困難,但是整理雜物、統籌人員的事務卻更加複雜。好在從希爾凡一路走來,隊伍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熟悉了停留、起行這種往替循環。有了老羅後世在軍隊中的管理經驗,修改一下借鑒過來,便可以使整支隊伍的運作效率成倍的提升。
而今,多數雜務都有專人負責,有手下的將領和平民管事們監督,環環相扣之下,就像一架開始磨合的機器,雖然還稱不上精密,但較之時下的部落或者王朝們,已經大大勝出。
從馬紮爾海西岸的希爾凡,到如今山西段的伊利盆地,已經曆時將近十個月。從開始的勉強上路,到如今,很多事很多時候,老羅已經可以一言而決。
好吧,管理製度是老羅帶給這個時空的第一個有決定意義的改變,盡管它還在不斷完善中。
不論那個時代,個人武勇多稱得上是個標榜人物,變成人心指向的方向標,但終究隻能稱雄一時,君不見西楚霸王項羽的乍起又衰敗;先進的技術或可強盛一方,但在這個蒙昧的時代,技術如果運用不當完全有可能被時代所湮沒,君不見西秦的流水線鍛造製度到了明清完全成了古文拾遺。
古往今來,從夏商到先秦,從諸漢到唐宋,多少傑出人物在時間長河中載浮載沉。都淘盡千殺始成金,偏偏到了明清時節,許多糟粕被保留了下來。
是人的因素嗎?還是文明的缺陷?歸根結底實際上是製度出了問題,或者執行製度的人出了問題。
所以,老羅在希爾凡組建騎兵校的初期,就在確立一種與時代不同的製度,他熟悉並能夠掌控住而且保證實行力度的製度——軍中作戰、後勤、司法三部並行的製度,反正白紙上好做畫,那時候的唐人營已經即便丟了軍隊的傳承,也是老羅的想法能夠得到前期實行的關鍵。
從希爾凡唐人營出發之後,這種製度開始從騎兵校向守備營和平民中蔓延,而冬季的時候,在庫紮克,經過整整一個冬季外加大半個春季的磨合,如今的這隻隊伍已經完全高於這個時代其他的群落。
當然,期間三部又有所細化。作戰是一個獨立的門類,講究的是執行力,它分成了前中後三部分,前是斥候,中是主戰力,後則是集成了運輸、工坊、戰利品收繳的複合職能;後勤則演化成了半軍半民的擬行政機構,集合了采買、工坊、民政、軍政等綜合門類的怪胎,而且人員也是最多的;最為老羅看中的是司法,這一塊絕不容許後勤或者作戰部門的人來幹涉,選用的人才都是一些被稱作生“棺材板”臉孔的家夥,目前這個部分職權範圍也擴大到了整支隊伍,不但是軍事方麵,民事類的法律也在製定之中。
所謂麻雀雖五髒俱全,的就是這個了。
這部分的事情瑣碎而又必須細致,全靠老羅平素一一滴的構建起來。起來也是比較枯燥乏味,卻是必須的,行路上的必須,也是未來抵達黃河流域的必須。
沒有了這個,東行隊伍不過是烏泱泱的逃荒難民,沒有了這個,抵達東方預定之後,就是這支隊伍分崩離析之時。
老羅野心大也好,雄心大也罷,作為一個鷹派軍官被從軍伍中排擠出來,而今有這麼一個實現自己想法的時空,怎會不去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