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言關上門,遠遠地朝殷芙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無聲地走到殷芙病床邊才開口,“好些了沒?”
語氣清冷,雖是麵容相似,但性格間的差異太大,殷芙怎麼也無法在莫錦言的身上找到莫君言的影子,不禁心中更是失落。
“挺好的,我沒事。”殷芙說著便強大精神地坐起身來,莫錦言見狀倒也上前扶了一把,將枕頭正好後又坐回到椅子上。
“醫生說你操勞過度,營養也沒跟上,再加上前陣子生病還沒調理好,這才會一時暈過去。”莫錦言冷冷地陳述著殷芙的病情,言語間似乎略帶有幾分責備,“沒有我哥照顧著,你倒是也不懂得怎麼活了?”
“他呢?”殷芙全然沒有沒有聽出莫錦言的畫外音,忙是詢問。
“你覺得他該出現在這裏?”莫錦言嘲諷地看著殷芙,繼續說道,“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還同過去那樣對你百般憐愛嗎?”
殷芙難過地蹙起柳眉,嘴唇咬緊,猶豫半晌終是沒再開口。
莫錦言微微抬了抬眉毛,眉宇間透出難以捉摸的表情,“你醒之前他剛走……”
殷芙聞言,吃力地坐起,顧也不顧地便拔下了針管,赤著腳就欲奔出去。突如其來的一切就連莫錦言也先是愣住了,等回過神來忙就攔住她。
冰冷的涼意從四周襲來,包圍了殷芙的周身,原本就羸弱的身體更顯得搖搖晃晃,莫錦言見狀又忙扶住了她,目光焦灼,“你想幹嘛?”
“放開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訴他那些都是誤會!!莫錦言你放開我!”殷芙目光堅定地凝視著莫錦言,手上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硬是幾欲掙開他的手。
“聰明的話就趕緊躺回去!”莫錦言加重手中的力道,連拉帶拽地將殷芙又拖回了病床,“如今的情況可不是你演幾出苦肉計就能解決了的!”
“我沒有演戲!”殷芙低聲說著,雙手抱住頭,指間長發四散開來,淚水肆意流淌“我不想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為什麼局麵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個都不想傷害?”莫錦言嘲諷地笑了起來,眉尾微揚,“我哥從小就非常優秀,做什麼事都能左右逢源,辦事也極其穩妥,大人們總拿他當優秀的範本。可就是這麼一個幾乎無所不能的人,我卻親眼看到他為了你不知所措,為了你左右為難,驕傲如他,竟會因為你去否定自己!”
莫錦言情緒少有的激動,“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猶疑對他來說無異於最徹底的背叛與淩遲?你要真是愛他,就該明白他是怎樣一個愛你至深的人。你若還在他與陳原之間遊離不定,那麼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他,也算是在成全了他與藍珊……”似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莫錦言驀地住了口,欲將小心掩飾過去,卻還是沒逃過殷芙的耳。
“藍珊是誰?”殷芙怔怔地盯著莫錦言的麵孔,眼中滿是疑惑與驚疑。
“藍珊是誰你不用知道,”莫錦言神色緊張,眼神不敢再與先前那般直視殷芙,“隻要你你能堅定自己的心,我哥就能用盡一切辦法去愛你!”
殷芙的腦子很亂,心緒更是繁複。莫錦言說完那些話後沒再多做停留便就離開了,殷芙一人靠坐在病床上,呆呆地望著某個地方發愣。
太陽全然已落西山,灰藍色的天際卻仍舊留有幾道微黃,就像是沒來得及燒盡的紙張,就像是還未開始便已結束的愛情。樹木漸次凋零了樹葉,光禿禿地排列在路旁。時值初冬,在那個殷芙看不到的地方,在那個樹葉凋零,綠草枯黃的不遠處,莫君言獨自坐在寒冷的石凳上。指間夾著的煙半明半昧地閃爍著寂寥與憂傷。
莫君言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該怎麼做,是放棄殷芙然後回到自己原本的人生,或是……無論如何,也要將她挽留在自己的身邊……
秋季總是憂傷,卻又充滿了收獲的喜悅。然而當一切隨著時光流淌,緩緩進入生命的其實是未知的寒冬,抑或寒冬之後的初春。
天色已經全然暗下,莫君言熄滅了手中的煙緩緩起身,修長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逐漸,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