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回到家時已是晚上十點鍾了,看著漆黑一片的屋子,她知道今晚又得是她一個人過了。許楠不是一個不講義氣的人。這句話沒有錯,但是有一個前提:再沒有李兆在場的情況下。女人的義氣從來不包含男人,許楠也是。就像今晚,許楠將自己灌醉後胡亂的交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何楚無法猜想她是何居心。不過唯一確定的是,她今晚再一次被拋棄了。
何楚揉了揉依舊痛的腦袋,一個翻身將自己扔到了床上。戀床是女人的一大癖好,何楚也不例外。她掙紮了很久決定直接睡覺,至於這滿身的酒氣隻能留待明天處理了。
第二天何楚起了個大早,看了一下表,才淩晨五點。也許是因為喝酒的原因,她昨晚一夜沒醒,這是她有史以來睡得最舒服的覺。她從小睡眠就很淺,稍有輕微地響聲她就會醒來,她幾乎總是睡不醒。
今天是一周的伊始,何楚決定將昨晚的疲態一掃而淨。女人總是愛美的,不愛美的女人隻是太懶,而今天何楚成功又做回了一回女人。當她把一切都整理完備後,已是早上七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就要上課,她隻得匆匆結束。
何楚住在校外,離學校有一段距離,但路程也不是很遠,當她趕到教室時,還有五分鍾才正式上課。
她搜尋了整個教室,沒有發現許楠的影子,她知道這家夥又逃課了。雖然逃課對許楠來說是慣例,但是今天這門課卻沒那麼容易混過去。
“何楚,這裏!”一個女生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她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原來是孫敏在叫她。她笑了笑,然後朝她的方向走去。
“許楠呢?又沒來嗎?”
“你說呢?答案是肯定的!”何楚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她已經超過五次了,超三次會被記,她恐怕要掛了。”
“隻有窮人才擔心掛科,我們還是替自己擔心吧。”
“嗯!你說得對,窮人隻能學習。”
這個社會從來就是弱肉強食,有錢就擁有了一切,若果有人認為不對的話,那隻能說明他不夠有錢。
上課鈴聲響了,白發的老頑固頂著一副老花鏡大腹便便地走了進來。全場頓時**無聲。並不是害怕老頑固,而是害怕掛科。因為老家夥有一個規定,一旦發現有人在他的課上說話,立刻記零分。零分也就意味著掛科。掛科的後果太多,沒有幾個人敢去涉足。不過,同時也說明一個道理:這個社會還是窮人多。
在老頑固點完最後一個人的名時,下課的鈴聲也響起來了。何楚停住正在書寫的筆,開始收拾離開。
“下節沒課了吧?”
“好像沒有了,怎麼了?”
“噢,沒有。隻是找了一個兼職,正好去看看。”
“你又找工作了?”
“哎,你又不知道,我家庭不好,我不掙錢,恐怕連生活費都沒了。”
何楚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孫敏了,她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加油!別太累!”
“嗯!那我先走了!”
何楚一直看著孫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慢吞吞地背起書包離開了教室。
不知為何,今天何楚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一放學就回住處,而是圍著校園漫步。初秋的校園籠罩著一片沉寂之景,梧桐包圍的小道上人群稀少,沒有春日裏熱鬧的景象。何楚此時的心情就像不斷凋零的花,沒有了芬芳的生機。
何楚抬眼望去,四四方方的教學樓不見了,隻看見歐式風格的音樂樓。
“不知不覺走到了這兒。”何楚在心裏默念道。
本來隻是散心,現在卻又徒增了一分煩擾。明明選擇了遺忘,可是內心卻還是被不舍牽絆。女人的行動永遠快不過嘴。
杜子理是學校合唱團的一員,他的任務不是唱歌而是演奏。杜子理從小就學習鋼琴,他視鋼琴為他身體的一半,同時他的技藝也很精湛。何楚很喜歡看他彈鋼琴的樣子,所以每次不上課時,她都會跑來看杜子理彈琴。但是杜子理總是表情很嚴肅,不管何楚如何在旁邊逗他,他都不為所動。不過,何楚最愛的就是他的專注。
何楚歎了一口氣,想要離開,卻被突然而至的音樂所吸引。也許是許久沒有來了,何楚突然想要看一看。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了排練室的門口。
她走路的聲音很小,不想驚動彈樂曲的人。當她現在木製的門前時,心跳突然間加速了。她害怕見到他,卻還是期待能夠遇見,哪怕一秒,她也想知道他的生活狀況。
她握住了門把手,想要推門,卻發現門沒有關,於是她順其自然地打開了一個小縫。當她身著白色禮服的背影時,何楚驚呆了。
“你是誰?杜子理呢?”
彈鋼琴的男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下了一天,他挺住手轉身望去。
“杜子理?不認識,我剛來不久。”
“不認識?不可能,以前他每天都會坐在這兒連習的……他人呢?”
何楚情緒有些激動了,她聲音變得歇斯底裏起來。男生看到情緒激動的何楚,感到莫名其妙。先不說他不認識這個女生,而且他也不認識所謂的杜子理,他才剛來這兒不到一個星期,除了知道這個學校的名字外,其餘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未知。
“何楚,你不要為難饒緒,他什麼都不知道。”
何楚回頭看見潘燁琳正一臉不悅地看著他。
“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別忘了我和他是隊友。”
潘燁琳抬起下巴,高傲地看著她。
“他走了。”
“走了?為什麼?”
“不知道。而且他還退學了。”
“退學?怎麼會?”
何楚的心徹底亂了,杜子理就這麼消失了,她又太多的疑問了,可是卻沒有人可以解答。
“再怎麼說也是前女友,想知道親自去問吧,他會告訴你的。”
何楚幹笑了一聲,沒有理會潘燁琳,神情恍惚地又出了房間。
“她是誰?”何楚走後,饒緒又開始疑惑了。他不知道這個女生為什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而且完全不顧他人。
“一個瘋子罷了,不用管她。對了,後天就要表演了,你曲子練的怎樣了?”
“還可以。”饒緒不想再和潘燁琳說話了,她剛才說何楚是是瘋子,這讓他有些惱火。他修長的手開始在琴鍵上來回跳動,悠揚的曲子瞬間彌漫於整個房間。
為什麼要退學?到底發生了什麼?
何楚真得想不通,曾經在一起十九年的杜子理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
“對不起,我不喜歡長得醜的女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冒了出來,何楚停止了思考,抬頭望去。詹孟冬的俊臉落入了何楚的視線裏。
“他怎麼在這裏,真是冤家路窄!”她暗自咒罵了一句。
“不過,他旁邊的女生是誰?”好奇心讓何楚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下來觀看好戲。
“需要我再說一遍嗎,我不喜歡長得醜的女人!”
女孩的肩膀發抖起來,瘦弱的身體在高大的詹孟冬麵前,顯得很是無助和可憐。何楚感覺詹孟冬太不君子裏,話語惡毒,女孩一定很傷心。她思索了片刻決定幫女孩一下。
“詹……”連詹孟冬的名字都沒有說完,何楚就被一個巨大的力氣撞倒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被撞到在地了。
“啊……”何楚氣憤地大叫了一聲,想要找女生發泄,卻發現那女生已經不見了。
“可惡!”本想要幫她,沒想她竟然撞她,何楚的同情心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不過,也不能全怪那個女生,被那麼狠心的話拒絕了,心裏肯定不好受,這一切都怪那個家夥。何楚回頭看了一眼罪魁禍首,說“你拒絕別人不能溫柔些嗎?長得醜有錯嗎?憑什麼這麼傷害別人!”
“長得醜沒有錯,錯就錯在喜歡上了我。”
詹孟冬說完從何楚的身邊走了過去,絲毫沒有要拉她起來的趨勢。
“可惡!真是自戀加自大狂!”何楚對著他的背影開始叫囂。
“真倒黴!諸事不順。”
何楚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整理了一下衣裝,快速地離開了這個不詳之地。
當一整個城市的燈都閉上眼時,隻聽到心在跳動。當一整個秋天的黃葉都掉完時,隻有回憶在上演。當一整個愛情都消散時,隻有夢在活著。童話在夢裏上演圓滿的結局,讓人沉溺於其中不願醒來。
直到鬧鈴響起第三遍時,何楚才掙紮著起來了。陽光透過玻璃窗射在她白淨的臉上,刺的她眼睛犯疼。她沒有躲避,因為她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分清夢境和現實。可是當界限越來越明確時,心開始承受不起,想要逃離卻越來越緊密的被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