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點呀,馬上就到我家了。”張杜花拉扯著米老大,見他懶洋洋的似乎不願去,她甩開米老大的手,“你不願去?”
米老大苦笑一聲:“沒有,我隻是有些怕。”
“你怕什麼,我都不怕,”張杜花鼓著腮幫子說,“方才你不是在陳公子那裏喝了酒嗎?”
“走吧,走吧,遲早要麵對。”米老大頓了頓神。
此時的杜家坡,真正姓杜的隻有杜小二的傻兒子了,別的都老死了。隔著杜家不遠的墳地,散落著許多土墳,都沒有碑文。憑著記憶我們可以知曉,哪裏有杜娟的酒鬼老爹有杜老二,有杜娟,有杜小二,也有唐念。至於嫁到杜家的女人和杜家更早的墳,卻是不知曉,甚至連這些個有名有姓的人物,是哪所墳都很難分清。
在張家的餘脈成為杜家坡主人後,張秉然在這一片坡上栽種了許多茶葉, 這是張家曾經的產業,這是張家的茶文化傳承。我不知曉張家的茶文化和我萬家的有什麼不同,我也不知曉張秉然是否還繼承了一芯二葉的采茶手法。
米老大和張杜花已經走到了墳地,再過去就是張家了,依舊隻有幾間土屋。
“我去解個手。”米老大轉身跑到林子裏了。
張杜花聽見墳地裏有聲音,過去看,是她爹張秉然正在剔除茶樹多餘的枝幹。她怯生生地喊了聲:“爹。”
“杜花,你今天跑哪裏去了,天都黑了才回來。”張秉然包著頭巾,原本是白的,現在已經近乎灰色。他一手穩住茶樹,一手拿刀劈砍枝條。
“我去鎮上看米家娶媳婦了。”張杜花撒了個謊。
“有什麼好看的,你也到了年紀,遲早要嫁出去的,”張秉然忽然放下柴刀,“杜花,今天你趙大娘說給你介紹一戶人家,是她的娘家侄兒,牧馬鎮的 。”
張杜花不回話,隻是東張西望。
“杜花 ,你看什麼?我是想抽個時間,去牧馬鎮看看。”張秉然放下柴刀,坐在地上卷煙。
“爹,我不嫁,我有心上人了。”張杜花依舊四下張望,嘟著嘴回答。
“你這娃娃,淨說胡話,你又沒出過門,何曾和誰家男子見過麵。”張秉然隻以為張杜花是舍不得離開家,他搖搖頭笑道。杜花打小粘人,可是哪有姑娘長大了還賴在家的道理。
“你快過來呀。”張杜花對著坎上一從茶樹說。
張秉然回過頭,看見茶樹後麵探出個頭來,他自然認得,卻也沒給好臉色:“米家大公子來這荒山野嶺有何貴幹?”
米老大訕笑著走過來,作了個揖,說:“張伯伯好。”
“我當不起,我隻是一介農夫,您是高高在上的米家大公子。”張秉然隻顧抽他的煙。
“爹,你為何是這般態度。”張杜花隻以為是爹自知身份懸殊,而以為她是高攀米老大,故出此言。
“你別管,這是張家和米家的事。”張秉然忿忿不平地說。
“杜花,你別管,我和伯伯說。”米老大也朝張杜花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