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明白,不管過去有多糟糕,也不管未來會多糟糕,就算沒有了愛情,日子還是要過的。”——林朝澍
林朝澍開著車龜行在胡同裏,結果又碰上前麵最窄的地方會車,兩台領頭的車彼此不讓,原地堵了半小時。後座的林一一卡在安全座椅裏,可憐兮兮地說:“媽媽,咱們能下車走路嗎?”林朝澍心裏一陣心虛一陣內疚,看看時間已經晚上7點半了,五歲的孩子不耐餓,怕是早就餓壞了。回頭正要軟言安撫,突然後麵的車按喇叭,她回頭一看,車陣又往前挪了,於是轉過頭去專心致誌地開車。她也不是新手司機,隻是這些彎彎曲曲的小巷道她在國外很少遇到,所以格外小心。對麵開來一輛黑漆漆的大轎車,把本就不寬的路擠得更窄了,林朝澍無暇顧及其他,小心翼翼地與之擦身而過。
結果,穿過整條胡同,林朝澍都沒有找到白皓說的那家私房菜館。打電話給他,才知道自己開過頭了。林朝澍實在沒信心再把車開回去,就近找了一處停車場,然後牽著林一一往回走。
初秋的北京實在是最好的季節,爽爽利利的空氣,路燈影影綽綽,一襲淡淡青荷色修身長裙林朝澍和花朵兒一樣的林一一走在梧桐疏影裏,就像一幅畫一樣。
白皓選的這家私房菜館,大門緊閉,又沒有招牌,難怪林朝澍之前錯過了。白皓站在門口等她們,修身的白襯衣,淡青綠色休閑褲,一副精英雅痞的時尚派頭,卻是老遠就伸開手,一把抱起奔過去的一一:“我們寶貝兒餓壞了吧?走,這裏可是有世界上最好吃的糖醋魚。”林朝澍聞言,心裏忍不住歎息,這個白皓,真是蘿莉控,每次吃飯,一定是按一一的口味來選餐廳。白皓跟一一親熱了一番才回頭取笑林朝澍:“您到底是駕的牛車還是驢車啊?自己減肥不要緊,把咱女兒給餓壞了那可不行。”林朝澍聞言,也不惱,笑一笑,繼續低頭走路。
整座四合院都拿來做餐館,東廂西廂正廳用鏤空的原木色屏風格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空間,既有隱私,又不幽閉。林一一一坐下來就開始研究屏風上的花紋。林朝澍也不管主客之別,趕緊拿起菜牌點菜。白皓笑笑按住她的手:“等你來點菜,那可得去後廚搜搜還剩啥邊角廢料了。我已經點好了,立馬就上。”話音還未落,菜就陸續端了上來。白皓也不招呼她,自顧自打點林一一去了。
林朝澍也不跟他客氣,低頭吃飯。新工作剛上手,一堆的事兒,繃了一天的弦,在這樣溫暖的燈光和氛圍裏,她隻想好好吃一頓飯。對她來說,白皓也不算別人,認識了七、八年,彼此都見識過對方最狼狽的樣子,沒有那麼多的試探顧忌。雖然白皓比她早回國幾年,但是一直都沒有斷了聯係。尤其是一一,和他特別投緣,倆人之間的話多得她都有點兒嫉妒。
這次回北京,也是林一一小朋友告密的,不然,就著林朝澍自己的性子,可能提都不會提。白皓也習慣她這樣兒了,隻是挑挑眉問她:“打算一直呆下來嗎?”
林朝澍低頭攪著米飯,歎了一口氣,說:“還不知道。這一兩年估計是走不了了。外公的病,你也知道,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從美國回來後的這三年,她一直呆在南方,隻是過年的時候才回來應個卯。上個月的時候,外公高弘毅在一場學術會議上突發腦溢血,雖然搶救及時,沒有性命之虞,卻半身都沒了知覺。本來外公生病,也攤不上她來照顧。她還有個舅舅高明,外公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有幾個,一大家族的人都在北京城。她和高弘毅素來不親近,小時候在他身邊兒住的那兩年,外公不苟言笑,外婆冷淡疏離。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一病,高弘毅卻堅持要她帶著孩子來北京長住。
白皓多少知道一點兒她家裏的情況,也不多問,轉而問工作的情況。林朝澍見他一邊給一一夾菜,一邊還在三堂會審一般,心頭一暖,突然就輕鬆下來,有了玩笑的心情:“白少,嘮叨催人老啊。”
白皓也順著杆兒爬:“可不是,你看看,這麼多年,為了你我頭發都白了。”說著還真湊過來,把頭發撩開來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