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夜旖旎(2 / 2)

瑞雪兆豐年,來年南國怕是要有個好收成了。

一男一女披著一黑一白的鬥篷,帶著風帽走在人來人往的昌寧街上。女子帶著麵紗,隻露出一對冷肅的眼睛,她懷裏凸出一塊兒,好似身懷六甲。

她裹在鬥篷裏的手掐了掐花狐狸的脖子,讓它別亂動。

他們穿街繞巷到了一戶私宅前,門匾上題著的‘青宅’,兩邊的楹聯還是去年的,門前的雪掃的很幹淨,二人在濕漉漉的石階上站立不前。魔骨沒有她的命令,便不曾去敲門。

魔骨低問:“為何是青宅?”

“寤麵姑娘本名姓青,阿盞怕人查到,所以用她的名買了這座宅子。”

東邊鄰宅開了門,一小童提著掃帚和簸箕出來,打著哈欠瞧了他們一眼便自顧的掃雪了。掃帚和地麵摩擦發出的‘刷刷’聲,似乎對她毫無影響。她靜靜的看著宅子,往事一一回現。

她從懷中取出一株盛放的彼岸花,青翠的花莖頂端綴著如傘倒張的鮮紅花朵,這花是酷暑時節才開,冬日若要得一株真是比六月飄雪還難。她記得阿盞十分喜愛此花,許是為了琴韻姑娘吧。她彎腰,伸出帶著冰蠶手套的手,將花放在門檻邊。

阿盞,一路走好!

一旁的小童見她帶著手套很是奇怪,便多瞧了她幾眼,可風帽遮住了她的臉,隻能隱約瞧見白色麵紗。小童上前幾步,問道:“姑娘,你是要找這家主人嗎?”

他們在這兒也呆了許久,該走了。雲迦安不答,與魔骨一前一後瞬間消失在他麵前,出現在數丈之外,隻留下兩個模糊的背影。小童剛想告訴她,青宅的主人在他們來之前剛回來,要進去就敲門。可眼前這一幕驚得他怪叫一聲,扔了手裏的掃帚,跑回家裏用力關上門,“真是白日見鬼,黑白無常來索命了?晦氣晦氣!得去燒個香。”

恰巧,青宅的門開了,寤麵側開身子,顏盞從後走來,跨過門檻,一眼瞥見彼岸花,衣袖一動,那花便落到他手上。

“是誰放的?”他問。

“剛剛似乎有人在嚷嚷。”寤麵看見花也是一驚,她左右看了看,都沒見到可疑人影,隻有普通百姓。

顏盞撫著花瓣,藍色紗罩貼服在胸前。難道是韻兒顯靈?這世上哪來的鬼,到底是誰在作祟?他掌上發力,彼岸花整株化作粉末,一陣風吹來,掌心的紅色齏粉飛揚在白雪中。

“回宮!”

慶王府門前蘇老正在指揮下人灑掃,擺放新年將用的花木盆景。慶王剛下朝回府,他身後跟著風影,風影永遠都披著青黑大氅,帶著風帽,唯一露出來的隻有嘴唇以下。

顏洛朝著書房走去,問:“宋國那邊,查到離幻把韻兒的遺體藏哪兒了沒?”

風影道:“上次派去的探子至今杳無音訊,恐怕被滅口了。”

顏洛和風影走到花園,木紫心正拿著剪子在花園中修剪梅樹,聽見動靜,朝著顏洛施禮,“爺,您回來了。”

顏洛不曾正眼瞧她,隻拿眼角掃了她一下,陰涼涼的。木紫心心中酸澀,顏洛何曾將她當人看過?

走在風口上,風影的大氅被吹起,好似潮汐升漲,在身後綻放出起伏的滔天波浪。

木紫心行完禮,抬起頭來,恰好瞧見風影腰間的絛環隻身下光禿禿的銅環,缺了些什麼,他仔細瞧了那形狀,暗暗一摸袖中的黃玉,完全相符。她一驚,手中的剪子滑落,直直的頭朝下紮在了泥土裏。

怎麼會是他?

下人撿起剪子,遞到她眼前,“側妃,您怎麼了?”

木紫心恢複溫婉神態,道:“無礙,大概是有些涼了,回屋吧。”

她回到清漪院,試探性地問了些年歲較長的仆人,白日裏跟在王爺身後的男子是誰,但無一人知曉。

夜深人靜時,丫鬟們都睡下了,木紫心早已將屋外的值夜丫鬟給遣退。她推開門,謹慎的環顧四周,邁著碎步來到院中樹下。握緊手中的黃玉,低聲喊道:“你到底是誰?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可她等了許久,回答她的隻有寒風與枯樹枝的響動。她衣衫單薄的站立在寒夜中,仍不死心的等了會兒,才緩步踱回屋中。

“哥哥,你不在麼?”

等到門關上,屋內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一黑影才從一片竹子後轉出,望著黑乎乎的屋子,暖暖一笑。他看見了她方才的握緊黃玉的動作,這丫頭果然聰穎,他今日故意賣了破綻給她,她已經察覺自己了!他相信,紫心不壞!

雲迦安他們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客棧裏,魔骨急衝衝的從外麵趕回客棧,一把推開房門,見雲迦安還在梳發,笑道:“我有件好消息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