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族長背過身去,揮揮手,示意她走吧。
雲迦安想說些什麼,又閉口轉身離去。末了,她轉過身,雙膝跪地,叩拜道:“獨孤念拜別外公,您保重,待我報了娘親的仇,就回來見您。”重重的三叩首後,她深吸一口氣,飄然離去。
族長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這孩子和她娘真是一樣的倔脾氣。”
莎夜從隱柱後走來,打趣道:“迦安妹妹和姨母還不是像您,怎的倒怪起人家來了?”
雲迦安仔細看了羊皮卷,那延命鼎在卑族元老圖額兒家中,而那裏戒備森嚴的很。
雲迦安悄然落在一戶富麗堂皇的平樓沙堡房頂上,草原的夜色仿佛也是被濃綠的絲綢覆蓋,將這座宏富的元老官邸映襯的黃綠交加。來往的帶刀巡夜侍衛,裏三層外三層機械的走著,而在東廂屋的三樓,微白的燈火透過木窗,灑落在綠綢上。
雲迦安左右觀察,唯獨在西邊的書閣是侍衛最少的,但在四周有三條獵狗,獵狗的嗅覺極其靈敏,她一動就會被發現。
那羊皮卷上的地圖她早已爛熟於心,她得先去東廂屋裏從圖額兒那裏偷來鑰匙。樹影一動,巡夜侍衛有些懷疑的環顧四周,發現沒什麼異常,便繼續走動。她將迷香從窗口吹進屋內,過了片刻,原本說著話的圖額兒安靜了下來,傳來了鼾聲。
這迷香她加了三倍的量,且無色無味,夠他睡上兩天了。她推開窗,躍入屋內。心髒噗通噗通跳的極快,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她第一次做任務。她的眼力極好,在黑暗中摸索到床邊,他身邊躺著一貌美如花的女子。她摸了摸二人身上,並無鑰匙。
書閣的鑰匙是一隻青銅虎符的形狀。那東西能藏哪兒?她把衣服,床鋪,衣櫃,書桌都翻遍了,一無所獲。
正無計可施,餘光瞟到牆上的一副醉翁椅鬆寫意畫,借著月光,看到那醉翁倚著的蒼鬆根部有些不同的光澤,她仔細辨別許久,帶著冰蠶手套的手挑著香筋輕輕試探著這畫是否有玄機。
香筋尖兒觸碰到畫紙霎時就變得烏黑,雲迦安冷笑,果然畫上塗了有毒塗層。她伸手按上那顆蒼鬆,根部凸出一塊,摩挲著那形態就是青銅虎符。小心翼翼地用彎刀將它取下,躍出窗子。晃到書閣頂,她一到,樓底的三條獵狗頓時警覺的立起來,齜齜牙,齊刷刷循著氣味看向樓頂。她微微詫異,這些狗身上竟然有死人的氣味!
她趕緊從包袱中丟出三塊兒腐臭的肉,也不知魔骨從哪裏搞來的肉,簡直令人作嘔。那獵狗聞著腐肉,興奮的留著哈喇子,騰空一躍,足足離地數米,張口咬住腐肉,低聲嗚嗚的護食吃著,吃到一半就齊齊暈倒。
雲迦安跳下樓,悄悄打開門,鑽了進去。在她關門瞬間,侍衛剛好走過,並未發覺異常。
“喲,哪裏來的腐爛味?”
侍衛捏捏鼻子,“估計又是那些獵狗吃死人呢吧,別管了,免得被它們當死人吃了。”
書閣內一片漆黑,她拿出藍邊蓍草,這是當時在崖邊撿到的那株,是阿盞唯一留下的東西。她怕黑,摸摸懷中的香囊,娘親留下的種子給以她力量。
幽幽藍光映照出方寸之地,成排的書架上整齊的放著羊皮卷和簡牘帛書,這圖額兒也是個文學大家,藏書上千。可這書堆裏哪來的延命鼎?正想著腳下踩著一塊兒地板,頓感不妙,那地板往下一陷,兩邊的書架上下挪動,她瞬間就落下去,這是一處深洞。她驚慌片刻後飛出白練,可周圍光禿禿一片,底部是一片尖銳的石柱陣,落下去定會被紮死。
她用白練掃開一片石柱,穩穩落地。前方是一條黝黑的通道,她頭頂猶如雷聲炸響,各種感覺都被無限放大,哪怕再細微的聲響都能察覺,她極度緊張。這樣的漆黑,讓她想起在‘地獄’的日子,那屍陰蘿摩挲地麵的詭異聲好似在耳邊回蕩。
握著藍邊蓍草,慌張的心踏實了些,猶如阿盞在她身邊時一樣鎮定。踏著石柱飛掠而去,那條石道空空如也。她踢了塊兒碎石子過去,‘鐺鐺’滾動過後,石道裏依舊安靜。藍光所見範圍隻有青白的石壁。她踏上去,走了幾步,這地猛的一震。開始快速變換,一塊兒凹下去,一塊兒浮起來,地麵猶如九宮格般起伏跌宕。而牆壁上開始伸出密密麻麻的鐵絲線鋒利似刀,一著不慎,人頭落地。
她想起族長讓她練的‘天羅地網’,柔韌性早已極好,仔細注意腳下那些石塊的浮起下落,借力踩上去,一心二用。不過幾秒鍾,身體就已不可思議的彎曲方式從鐵絲網中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