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公主府的,隻知道胸口像壓了塊兒大石頭喘不過氣來。她想開口,可嗓子像是啞了發不出一個字。她想哭,可眼淚就像幹了似得,怎麼也流不出。她想再看看大哥,可總有人搖晃著她,她離大哥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最後隻記得跨進公主府那一刹那,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潤濕了那亭中桂樹,便一切都黑暗無光了。
“快來人呐,公主暈過去了!”荼蘼大叫著,公主府頓時亂了。
幽靜的夜裏,雲宮榷目無焦距的看著空中殘月,有些失望。他死死地握著手中早已被揉爛的信:
大哥親啟:凡塵俗世,萬象眾生,猶如空花,花有謝時,人壽有盡。可迦安從無攀附權貴之心,不曾想萬古長生,隻願所愛之人能在婆娑世界安樂此生,願淨土開滿蓮花。
這是雲迦安在去鳳棲山時交給蘇老的信。
隨即他抽出另一張紙,那是四妹和慶王的契約,那朱筆所簽正是四妹的筆記。四妹與慶王合作要逐漸掃平雲家,所以先從舅舅入手甚至不惜害死顏苺公主。那神秘人的布帛必定也是四妹安排的!而那無賴就是神秘人,他身上那股若隱若現的香氣和神秘人的極其相似。
四妹你當真這麼恨雲家嗎?連我這個大哥你都要利用?
今日蘇老請他去閑情閣,將雲迦安參選司園令擇選時留下的那封信轉交給他。看到內容時他十分欣慰,他知道迦安還是那個倔強善良的四妹。
他離去後又想問清迦安在鳳棲山的情況,遂又折回卻在門外聽到蘇老與慶王在談論和迦安合作的事,慶王將契約交給蘇老,蘇老放入袖中。他不信迦安會不擇手段,所以在路上借機從蘇老袖中將契約偷來,可看到迦安簽的字,整顆心都涼了。
她當初說過她恨雲家每一個人,她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和慶王結盟就是為了滅了雲家來報仇?自己還幫她殺了舅舅!
雲宮榷麵色青玄,冷猊寒涼之氣盡現眼底,一掌飛下,桌案四分五裂。
慶王府內,木紫心聽說今日雲迦安來拜訪的事,王妃和側妃都不準用紫附誅。她正納悶那雲迦安不是個張揚的人怎會突然來挑釁離諾?到底有何蹊蹺?
而另一邊,王妃又限她一個月內找出比墨梅更稀罕的花木。木紫心微笑著把玩手中的薔薇玉雕,眸光陰寒,倏爾狠厲,唇角微動:“我費盡心機當了這司園令,你來攪局?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離諾,是你自己找死!”
“王大夫~公主怎麼樣了?”荼蘼焦急的問。
這雲迦安已經昏迷四天了,怎麼都醒不來。
王大夫背起藥箱,開了張方子給下人,“這藥幫公主養精藏血,她是受了刺激,一時接受不了鬱結在心!要想醒來,得靠她自己。”
剛送走大夫,無賴就風風火火跑了進來,衝到床邊看著依舊沉睡的雲迦安,拍著她的臉,“喂~小美人,你準備睡到猴年馬月?”
荼蘼見他如此不敬的舉動,一巴掌狠狠拍上他的腦勺,嗬斥道:“放肆!公主仁善對府中所有人從不責罰,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敢做這等大不敬之事,傷了公主怎麼辦?沒了家法了不成?”
無賴吃痛捂著腦袋,不同往日沒皮沒臉的嬉笑,推著她向外走去,荼蘼反手想扣住他的命門,無賴眸光幽深鋒芒畢露,扣著她的手腕,不及她呼喊侍衛,已將她扔出門外,反手關上門,道:“荼蘼,你不想她睡死就別進來,我有辦法救她。”
荼蘼呆愣不解,這無賴竟然會武功,可自己毫無察覺,他潛伏在公主身邊太危險了。立即召集府中侍衛將屋子圍住,一腳踹開房門,侍衛們衝進來拔劍就要捉拿他,無賴皺眉指著荼蘼道:“你留下,其他人出去。”他一手掐住雲迦安的脖子,“否則我就掐死她。”
雙方不肯退步,無賴微眯雙眸,五指一點一點收攏,荼蘼立即揮退所有人,侍衛將屋子圍的水泄不通。
“細作,你識相的就放了公主,否則你必定死無全屍。”
“真是囉嗦!難怪你嫁不出去,我又不害她,我要是不這麼做,你怎麼會讓他們退下。”他伸手到腰間,荼蘼以為他要動手就舉起劍要進攻,“哎~停!我給你看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