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李太醫來了,侯爺讓您過去”聞聲,幕梨手中的筆一頓,抬頭含笑看了眼來人,放下筆,整理袍袖“海,你還是老樣子”,保持著行禮姿勢的海抬頭一笑“小姐就別為難奴婢了”,幕梨從書案後出來,海忙起身到幕梨身後,推著幕梨往外走去。
幕梨看了眼身下的輪椅,嘴角勾勒出一絲弧度,棕色的眼眸清亮卻並沒有任何笑意,素手摩挲著上好的木質扶手上精致的紋理,心緒複雜,竟不清楚心中是喜是悲,一雙腿換一條命麼。
海推著幕梨往大堂而去,經過花園,經過荷花池,經過藏書閣、碎石路,一路上,都有各自忙碌卻還恭敬的向她行禮的家仆,而幕梨的思緒卻早已穿越清風、雲霧、山穀、森林,甚至……時空,去往另一個世界,一個叫21世的,“她”的“故鄉”。
21世紀的某國叢林中,一場獵殺剛剛結束,某國的特種部隊剛剛將一個由二十七人組成的軍火運輸犯全部擊斃,可隊伍裏沒有一個人放鬆下來,因為她們的戰友,中彈了,胸部、心髒。戰友拚命的幫她止血,拚命的呼叫支援,卻終究來不及了。當胸膛裏溫熱的血湧出來,帶走體溫,漸漸聽不到聲音,視線漸漸模糊,感受著心髒慢慢停下來,她含笑的將戰友們的悲戚銘記下來。
那顆子彈,雖然並不是衝向她的,可她並不後悔救下那位戰友,她是個孤兒,入了軍營,穿上軍裝,在軍營中活出她的瀟灑肆意,對她來說,獻身祖國、馬革裹屍是榮譽,可那個戰友卻不同,那個戰友早已成家,有一個愛她入骨的丈夫,還有一個不滿半歲的可愛孩子,那個孩子她還抱過,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她不能讓那個孩子去經曆她曾經曆過的痛苦。
“海,我還能站起來嗎”輪椅上的幕梨忽然一句話,身後的海步子一頓,停了下來,握著輪椅的手不斷收緊,眼中複雜悲戚。垂下眼簾,掩住一切情緒,幕梨平靜道“走吧”,身後情緒複雜的海推著幕梨緩緩的走著,鼻子一酸,受傷前的小姐,驕傲、開朗,明豔如火,現在卻……
當幕梨出現在大堂門口,原本正喝著茶的李太醫起身,主位上,雖已中年卻依舊俊朗的這座定北侯府的主人,幕侯爺幕城,因常年征戰沙場,所以一身的殺伐氣。“父親,李太醫”幕梨向幕侯爺和李太醫點頭示禮,見幕梨一臉清冷,幕侯爺眼中盡是疼惜和擔憂,示意李太醫,上前替幕梨把脈,幕梨神色清淡卻還是配合,卻並不抱希望,海就是醫中好手,這雙腿,恐怕,再也好不了了。
送走太醫,大堂裏隻剩端著茶杯卻沒喝不知道想什麼的幕侯爺和靜坐著閉目養神的幕梨,一時間,相對無言,幕梨閉著眼,呼吸都放緩了,就像睡著了一般。
幕侯爺放下茶杯,出言打破沉靜“梨兒,爹,無能啊”話語中,都是濃濃的自責,睜開眼,看見仿佛瞬間蒼老幾歲的幕侯爺,心中一動,端起一旁已經涼掉的茶,潤了潤喉嚨“父親不必自責,這與父親無關”,幕侯爺一愣,深深的看了眼幕梨“梨兒,為父不明白,皇後待你並不親厚,為什麼還…若不是那樣,你的腿也不會”,幕梨看了眼幕侯爺,隻見幕侯爺眼裏是滿滿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