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貴人心裏著急,想著德妃的話又有道理,一時進退兩難。
這時,殿外小太監前來通報,“娘娘,貴人,衛常在和曾常在來了!”
“快請進來。”
衛常在和曾常在行色匆匆趕進來,曾常在來不及行禮,便問德妃,“翊坤宮那頭是怎麼回事?難道皇貴妃娘娘這時還沒起嗎?”
其實這時天光初明,並不算晚。
隻是她們都默認於,這等大事自當早早起身準備。
可陳文心是何許人也?
她挺著肚子能睡著就不錯了,昨兒又累了一日,翊坤宮哪有人敢叫醒她?
便是敢,也舍不得。
白露朝底下傳話,命宮女們準備好盥洗用物,悄聲在門外等待。
翊坤宮大門不許開啟,別叫外界的噪聲打擾主子歇息。
過了一會兒,寢殿中傳來輕微的聲響,白露這才走進去。
“主子醒了麼?”
陳文心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嗯……又睡遲了麼?”
“不遲不遲,還很早。主子要是困倦,再歇一會兒不遲。”
她摸出懷表一看,時針指向數字6,對從前8點才讓白露她們叫起身的她來說,的確不遲。
但對朝上的大臣們來說,已經很遲了。
管他呢,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了。
便慢悠悠地直起身子來,舒展地伸了一個懶腰。
白露笑道:“主子太關切皇上安危了,一聽說皇上無事,便能安枕無憂。隻可笑外頭的人,都以為主子是傷心過度累得起不來了呢!”
陳文心詫異道:“他們都做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今兒一早,各宮都派人在翊坤宮附近轉悠,打探咱們宮裏的情況呢。奴婢壓根沒讓開宮門,他們什麼也打探不到。”
陳文心笑道:“你也使促狹!還不知道章貴人她們多擔心呢,指不定以為我怎麼了。”
白露一麵伺候她起身更衣,一麵輕聲發笑。
“到皇上回來了,奴婢親自到各宮給各位娘娘賠罪,絕不帶累主子。”
說得陳文心也笑了,就是不敢發出聲音,怕外頭的人聽見。
“不許笑!嚴肅點!”
也不知道她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白露。
主仆兩個一時都變作了嚴肅臉,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為皇上傷心。
隨後門外的宮女魚貫而入,盥洗梳妝完畢,又慢慢地用了早膳。
各宮焦躁不安,見翊坤宮大門打開,有了動靜,這才放下了心。
長春宮那頭,榮妃早早就趕去了,和惠妃坐在一起等消息。
聽得翊坤宮有了動靜,各自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
尤其是惠妃。
她坐立不安,又連忙派人去阿哥所招呼大阿哥,生怕他在這種關鍵時刻睡過了頭。
也不知道怎麼的,大阿哥平素是最刻苦讀書的,這些日子反而鬆懈了。
宮人們回稟時,要麼說大阿哥今日得了一件什麼新玩器,要麼說大阿哥心裏不快打了奴才……
沒一件是好事。
兒大不由娘,連惠妃現在在他麵前都要小心翼翼,怕惹他生氣。
那些宮人挨個打,又算得什麼事?
惠妃也沒放在心上。
倒是榮妃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惠妃雖然允諾了她,待大阿哥登基之後一定會善待三阿哥,可她並不覺得大阿哥會聽從惠妃的。
聽三阿哥說,大阿哥近來對他完全沒好臉色。
她屢屢鼓動三阿哥主動去找大阿哥,三阿哥卻執意不肯。
他說自己和四阿哥一處學習,四阿哥對他有什麼說什麼,毫無隱瞞。
兄弟兩個一處探討,反而在學業上進步不少,這種進步,是從前在大阿哥身邊無法得到的。
大阿哥隻會說,你身子不好,好好養病便是,這些事情交給大哥來就行了。
榮妃對三阿哥的進益感到欣慰,又對他們兄弟兩現在的狀態感到擔憂。
想了想,若是四阿哥成為那個人選,也不是壞事。
德妃從前一直屈居她之下,後來協理後宮翻身在上,也沒有欺淩過她。
四阿哥更是個好孩子,小小年紀聰明成熟,待人也沒有壞心眼。
那是一個德妃所出、卻傳承了陳文心的性子的孩子。
何況,三阿哥和四阿哥現在也很要好……
榮妃正在神思飛馳之中,忽聽得惠妃朝底下吩咐道:“去永和宮那頭看看,德妃她們在做什麼?”
二貝勒在宮外,惠妃是鞭長莫及。
所以她派人去了阿哥所,提醒大阿哥順帶看著四阿哥。
又派人去翊坤宮和永和宮……
榮妃深深地感到,被權欲迷失了方向的惠妃,和從前的惠妃,已經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