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就算計皇上的寵愛,皇上不在了還要算計下一個皇上是誰,你方唱罷我登台。
陳文心可以不爭,但她不能讓別人的爭鬥傷到她和她的孩子,更不能傷到皇上的江山社稷。
她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朝白露道:“過幾日不是中秋麼?皇上不在,宮中日子清靜。請諸位嬪妃和阿哥公主們,一同到翊坤宮聚一聚吧。”
與其讓她們各自胡思亂想,不如大家聚在一起,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擔心皇上那邊還來不及,實在沒有心思再應付這些小女人心計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前幾日戶部派人運送藥材出京送往準格爾戰場的事,陳文心最後還是知道了。
她才知道皇上的權威不是絕對的,哪怕他禦駕親征,還是有敢違抗軍令擅自出擊的人。
她也才知道什麼叫世事變化無常,清軍人多勢眾裝備精良,也未必就能如願擊敗準格爾。
翊坤宮要辦中秋家宴之事傳出,各宮人等心懷忐忑。
皇貴妃頂著那麼大的肚子,怎麼還有閑心辦什麼家宴?
這家宴一定不簡單。
最為忐忑的無疑是惠妃和榮妃,大阿哥那裏在藏書閣碰見四阿哥的對話,總是在她們腦中回響。
她們在寂寥無人之時便拿出來反複揣摩,揣摩四阿哥到底得到了皇上什麼樣的示意,揣摩陳文心手上那道密詔到底是何內容……
也許皇上讓他們看那些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隻是將他所有的兒子都當成可能的儲君人選來培養而已。
當然,體弱的三阿哥和過於年幼的五阿哥七阿哥除外。
也許四阿哥隻是皇上用來施障眼法的人,用來保護大阿哥,反之亦成立。
皇上的心思深不可測,要說宮裏有誰知道,那也隻能是手持密詔的陳文心了。
她們正不知如何向陳文心打探那密詔的內容,這中秋家宴的消息,就在宮中傳開了。
皇上不在,皇貴妃主持宮闈事宜辦中秋家宴,無人敢拂逆其意。
長春宮是小桌子親自去知會的,惠妃親自見了小桌子,笑著讓茶。
“多謝娘娘美意,奴才還要去永和宮,就不喝茶了。”
惠妃還想多問點什麼,笑道:“桌公公貴人事忙,本宮也不好多留。隻是皇貴妃娘娘身子沉重,怎麼忽然想起中秋家宴這一茬了呢?”
小桌子心中早有應對,“可不是,皇上不在宮裏,皇貴妃娘娘怕大家鎮日無事心中想念,便說聚到一處說說話兒也好。”
這話說得有些諷刺,宮中嬪妃真正想念皇上的沒有幾個,一個個想著儲君之位的倒是多。
惠妃喃喃地應了,等小桌子一走,又坐不住了趕往榮妃那裏。
進了榮妃的景陽宮,宮人們倒都在外頭守著,榮妃的寢殿門關得密不透風。
惠妃有些納罕,榮妃身邊的大宮女迎上來道:“惠妃娘娘來啦,快請。”
“你們主子呢?”
那宮女一邊給守門的太監遞了個眼色,示意他進去通傳,一邊攙著惠妃往裏走。
“我們主子和三阿哥說話呢,就在裏頭。”
等惠妃進去的時候,果然看見他們母子兩個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榮妃麵色不豫,三阿哥臉紅脖子粗。
這母子二人,倒像是剛剛大吵了一架般。
這就奇怪了,三阿哥一向乖巧順從,怎麼會和榮妃吵架?
“這是怎麼了,母子兩個還爭月餅吃不成?”
榮妃一聽這話麵色更紅了,迎上來道:“惠妃姐姐怎麼突然來了,命人知會一聲,我去看姐姐就是了。”
惠妃笑著在榻上坐下,“咱們姐妹之間總是你來看我,我來你景陽宮來得少了,走一走也不妨事。”
榮妃的臉色有些不自在,看見三阿哥還戳在那裏,忙低聲道:“怎麼見了你惠額娘也不吱聲?啞巴了?”
聲音壓得很低,卻難掩怒氣。
可想而知方才他們母子兩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爭吵。
三阿哥板著臉轉了過來,不情不願地朝惠妃一拱手,“請惠額娘金安。”
惠妃不禁眉頭一蹙,心思一動。
她怎麼覺得,三阿哥對她像是有些抵觸的情緒?
她有些日子沒見著三阿哥了,從前他見著自己總是有說有笑的,怎麼現在……
倒像是在怪罪她什麼似的。
立儲的敏感心弦時刻崩在她胸口,這一會兒,那根弦似乎又被撥動了。
錚的一聲,讓她疑竇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