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塞覺得不舒服,便把話岔開道:“皇上,我們這次來,還要替葛爾丹首領向皇上提一個請求。”
皇上挑眉,原來葛爾丹借花獻佛還不夠,還想拿這些貢品跟他要東西?
蒙古人最喜歡江南的那些絲綢瓷器,每年皇上也都會賞賜這些東西給蒙古各部。
今日木塞特意提出,還是葛爾丹的請求,想來不是這些尋常玩器。
“哦?葛爾丹想向朕要什麼東西呢?”
木塞從座位上站起來,鄭重地行禮道:“我們的首領,希望能求娶大清的公主,永結為好。”
他行著禮,說的也是請求,皇上愣是沒從他眼中看出求人的態度來。
他總覺得,木塞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代表葛爾丹的態度。
葛爾丹對皇上表麵上稱臣納貢,恭敬聽話,實際上,他還是一頭狼。
一頭你摸著他的腦袋,他搖著尾巴,但還是會忽然咬你一口的狼。
木塞的眼神,就是狼的眼神。
大清的公主下嫁蒙古和親也是極尋常的事情,以準格爾部的實力,求娶一個公主也不算過分。
然而,準格爾部野心勃勃,皇上預感他們和大清之間是終要一戰的。
把公主嫁給一個有不臣之心的部族,無異於羊入虎口。
那些公主是皇上的女兒、侄女,把她們嫁到臣服的蒙古部落去尚且有些不忍,何況是準格爾部呢?
他眸子微眯,借以掩蓋眸中瞬間迸發的殺意。
那股殺意轉瞬即逝,待木塞抬頭細看皇上神色的時候,他已經恢複了淡然的笑意。
“公主下降,事關重大。朕須得考慮考慮,再做決定。”
他強忍著心中的怒氣,不能表現出來,不能直接拒絕。
隻能說要考慮考慮,暫且搪塞過去。
木塞聽了這話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躬身行禮,“皇上,請問今日在園中穿著紅色衣裳,和皇上的五阿哥玩耍的是哪位公主?”
木塞的意思很明顯,他希望替葛爾丹求娶這位紅衣的公主。
他在園中一見陳文心,便覺得失魂落魄。
從未見過這樣的美人,這樣鮮豔俏麗,仿佛是從長生天的座下飛到人間的神女。
哪怕她不是皇上的公主,隻是個普通的官宦小姐,他也想要。
皇上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滿園子裏還有誰穿紅色衣裳,還和五阿哥玩耍?
這個木塞想來進來的路上見著了陳文心?
一旁坐著的鴻臚寺卿聽了這話,嚇得命都去了半條,連滾帶爬地跪地向皇上請罪。
“皇上恕罪,準格爾使臣進來的路上見著勤妃娘娘和五阿哥,怕是誤以為勤妃娘娘是……”
木塞聽到鴻臚寺卿的話,不禁深感失望。
原來那個紅衣的女子,是皇上的嬪妃……
他在原地愣神,直到身後的屬下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才反應過來。
“皇上恕罪,我並不知道那是娘娘,還以為……”
還以為是個公主,是可以求娶的對象。
皇上這下繃不住了,幹脆把對準格爾部想求娶公主的怒氣都擺到了麵上。
反正是木塞先行無禮的,皇上動怒也是應該的。
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準格爾使臣也太不知禮數了,慢說求娶公主朕還未必答應。你竟敢還挑起了人來?挑到朕的嬪妃身上了,好啊!”
木塞自知理虧,他原是一時迷了心神,才在皇上麵前落下了把柄。
“是臣失禮了,我們首領的請求,還請皇上好好考慮考慮。”
而後木塞等人行禮告退,隻留下皇上和那個鴻臚寺卿。
皇上沒好氣地對他道:“你們在哪裏遇著勤妃他們的?木塞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他忙詳細回稟皇上,皇上聽見說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並沒有冒犯到陳文心,這才罷了。
木塞一行人離開暢春園,到京城的驛站中休息。
一個屬下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首領,你若是喜歡那個紅衣女子,管她是不是皇上的嬪妃,咱們搶了人就跑!”
木塞,不,是葛爾丹。葛爾丹搖頭歎道:“你以為大清皇上身邊的侍衛都是吃素的?咱們搶不到,搶得到也不能搶。咱們是來示好的,目的就是讓大清皇帝放鬆警惕。”
另一個屬下道:“咱們蒙古人看上的女人,一向是靠搶來的!那些公主再尊貴,也沒有首領真正喜歡的女人強!”
葛爾丹挑起唇角笑道:“你忙什麼?等我們擴大草原上的領地,像成吉思汗那樣統一整個蒙古。然後攻進紫禁城,坐擁天下。到那個時候,還怕那個女人不是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