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好歹還養著五阿哥,再怎麼樣也不能委屈了皇上的兒子。
宜嬪破涕為笑,“臣妾多謝皇上隆恩,有皇上眷顧,臣妾就不必害怕了。”
皇上歎了一口氣,“海宏之事朕已交代過大理寺了,你就放心罷。”
就算不查,皇上也已經知道,是誰人陷害的宜嬪了。
但那個人,皇上留著還有用,暫時還不能動她。
“小李子,天都黑了,派攆轎送宜嬪回永壽宮去。”
宜嬪又驚又喜,她先前不顧自己的身子用香肌丸纖體,皇上都沒多看她兩眼。
現在她這樣素衣素容,皇上反而多加憐惜。
看來她真的錯了,皇上的確不是隻在意容貌的庸俗男子。
她麵上帶喜,仿佛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值得了。
“多謝皇上。”
她退後兩步,轉身離開,消失在乾清宮大殿之外的茫茫夜色之中。
待她離開之後,皇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他閉著眼,問李德全道:“勤嬪還是沒有派人來說過什麼話麼?”
李德全回稟過,陳文心在玉答應身邊安插了一個小太監。
隻不過玉答應的屋子裏一應事情,都是兩個蒙古宮女做的。他也插不進去手,隻能在外圍遠遠地看著。
先前他和陳文心說玉答應有古怪,她果然就記在心裏了,派人去盯著。
既然如此,這次宜嬪被加大麝香藥量的事情,她就沒有什麼想回稟的嗎?
海宏去過玉答應的東配殿,這是不需要在裏頭伺候,就能留意到的事情。
還是陳文心沒有在意?
不可能。
又或者,是因為他最近冷落了她,所以她連這等要緊事也不來告訴他了。
她難道連孰輕孰重都不知道嗎?
鬧氣也不能鬧得,連正經事都拿來賭氣啊。
自己不去翊坤宮找她,她竟然就默認了,也沒有來乾清宮找過他一回半回。
這樣任性!
皇上煩躁地把桌上一張練字的宣紙,揉成了一團丟到地上。
他心裏置氣地想,朕就看看你鬧到什麼時候。
……
次日,陳文心按時八點被白露叫醒。
許是近日心裏有什麼事,她早晨被白露叫起已經沒有那麼困難了。
有時候白露還沒叫,走到她床前輕輕一掀帳子,就看見她自己睜開眼了。
--如果有什麼能讓自家主子自覺不賴床,那一定不是非常喜慶的事,就是非常嚴肅的事兒。
在宿遷救災的時候,她就見過陳文心自覺早早起床。
那不過是一日而已。
白露有些擔心,主子嘴上說不在意皇上來不來看她,心裏還是很在意的罷?
這個時候,再告訴主子宜嬪的事兒,會不會讓她更煩心……
陳文心沒有叫白霜來給她梳妝,她今兒無事,就穿家常漢服,自己來綰個簡單的發髻便是了。
她把自己的長發都垂到一側,順著肩膀的線條將發絲攏到手中,另一手拈著象牙雕梳將頭發一下下地梳到底。
窗外的陽光透過她發絲間的縫隙,隨著她梳頭的動作,在她發間明明滅滅。
白露的唇嚅囁了一下。
陳文心淡淡道:“有什麼話就說罷,難道還要我去問劉嬤嬤和鄧嬤嬤嗎?”
白露從前可不是這種性子,現在她走得太高了、太遠了,白露說話前也會猶豫幾分。
若她還是從前那個有些得寵的小常在,那麼白露也許不會猶豫。
“回主子,昨個兒晚間宜嬪去求見皇上,把她使用香肌丸的罪過全推給了她母家。皇上便降了她父親的職位,連降兩級。而宜嬪……隻是仍然按惠妃的意思閉門思過。”
陳文心的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她皺起了眉頭,“沒想到宜嬪的法子就是這個。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把罪責都推給自己的母家,她打的好算盤!”
她並非為宜嬪能脫罪而生氣,隻是她看不起宜嬪這種,為了自己犧牲家人的做法。
要說佟貴妃可恨,她尚且有為了自己母家的榮耀,而爭奪後位的無奈。
那是愚孝,也比宜嬪的不孝要好。
白露又道:“並且,皇上昨晚是用攆轎送宜嬪回永壽宮的。因為宜嬪違抗了惠妃的旨意,自請罰俸三個月。”
陳文心道:“她好歹有個五阿哥,就算罰俸,內務府也不會太缺他們的供應的。”
隻是皇上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宜嬪對香肌丸的不知情。
還待她比從前更好,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她悶悶地放下了梳子,管他呢,管他愛對誰好對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