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把一個油紙包伸過來,道:“老爺夫人請看,這就是那粗壯漢子賣的東西。”
他說著打開了油紙包,裏麵是煎得金黃焦脆的大餅,還冒著熱氣。
陳文心拈起一塊看了看,“也沒什麼特別的,為何叫耶!易頭餅?”
小李子笑得古怪。
“這餅子,叫做太陽餅。這漢子粗笨,隻管它叫做日頭餅。用當地的方言念起來,就成了易頭餅了。”
陳文心恍然大悟,“那那個耶是什麼意思?”
小李子的臉憋成了豬肝色。
“回……回夫人,那個耶,是熱的意思……”
也就是說,那粗壯漢子喊的不是“耶!易頭餅!”,而是“熱日頭餅”。
陳文心想了想,可能當地方言裏所有日的音,都會發成意的音吧?
熱念成耶,日念成易。
嗯,應該是這樣。
“好了,小李子退下吧。”
皇上實在不忍看小李子憋笑憋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而陳文心還毫無察覺。
她念起那句日頭餅的叫賣詞兒……
實在是太好笑了。
噗。
皇上最後還是沒憋住,哈哈大笑起來。
……
皇上在德州有要事,所以沒有知會當地的驛站或是官府,而是自行投宿。
他們這一大群人實在顯眼,投宿客棧隻怕是住不下,還會引人側目。
所以事先安排在本地的兵士,租下了一處兩進的院落,用來容身。
晚膳是從德州最好的酒樓叫的席麵,送回來之後由李德全親自以銀針試毒,又嚐過確認無礙,才讓皇上他們吃。
皇上和她出門在外用的是自己的碗筷器具,一改宮中的規製,都用白銀打造的餐具。
不為別的,隻為飯菜若是有毒,可以直觀地發現。
住在這樣一處小院落裏,倒顯得真像是一隊采買的富商了。
皇上也不拘禮節,叫陳文義和兩位大學士並呂蒙都同席用膳。
眾人原還推辭,皇上卻道:“朕既是微服私訪,眾位就自在些吧,不必過於拘禮了。”
皇上這一路來這話說了好幾次,眾人見皇上並非客套,便漸漸地也不過分拘禮。
陳文心白日裏吃了那易頭餅,還吃了小李子買的山東大包子,並不是很餓。
她坐在皇上身邊,見這席麵上的許多菜品都是當地的特色菜肴,好些是她沒吃過的。
沒吃過的,她一定要嚐嚐看!
如果好吃呢,就叫白露記下來,回了宮叫翊坤宮小廚房也學著做。
皇上出了宮,飲食上倒絲毫不挑剔。
不挑食好,好養。
陳文心為皇上的不挑食感到得意,臉上就差寫著“我男人這麼好你嫉妒不嫉妒羨慕不羨慕?”
皇上正吃著飯,一抬頭看見陳文心一臉得意。
他是不會知道陳文心在得意什麼的。
桌上有一道一整隻香酥金黃的雞,陳文心盯著它看了一眼,白露便上前,用銀叉子撕下了一片肉。
陳文心把白露放到她碗中的肉夾起,送入了口中。隻覺香味濃厚,肉汁鮮美。
“夫君……”
她下意識地開口,才發現今兒大家圍坐一桌,她的聲音所有人都能清楚地聽見。
“我是說,這道雞味道甚好,大家嚐嚐。”
她笑著掩飾過去,眾人聽她這麼一說,都看向那隻雞。
李德全給小李子使了一個眼色,小李子連忙上手。白露也反應過來,示意白霜也上手。
這麼多位大人都要吃這個呢,他們出宮就帶了這四個伺候的宮人,當然得頂上。
因為,整隻雞這種東西,那些大人是不能親自上手的。
不雅,不雅。
李德全先給皇上撕了一片,“老爺,這是此地最有名的菜名,乃屬魯菜中的一大菜。名曰,德州扒雞。”
皇上咀嚼了一番,“名兒雖俗,好在味兒不算俗。”
“大俗即雅嘛。”
陳文心笑著盯了那德州扒雞一眼,白露會意,繼續給她撕肉。
皇上笑道:“雅俗共賞,各位今晚好好歇息,明日要去做一件極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