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契軍的根本問題就出在不願意離開草原。這就像一個已經長成年的孩子卻遲遲不願意離開母親溫暖的懷抱去過海闊天空的日子一樣,突契人迷戀草原上的無拘無束的生活,他們喜歡的狀態就是在藍天白雲下肆意的奔馳,如同野火一樣在周邊國家劫掠他們需要的物資,他們迷戀於絹之國的各種奇珍異寶,卻壓根兒沒想過把生產這些奇珍異寶的土地變成自己家東西。
阿比契力爾很早就看出了突契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這個國家沒有可以支撐的產業。畜牧並不是一個安穩的生活方式,更不是一個安全的生產模式,一場突如其來的自然災害帶來的損失足以讓突契陷入饑荒的威脅之中。因此阿比契力爾認定獲取絹之國的土地並加以統治才是讓這個國家能夠更加穩定的方法,隻有南方更溫暖的土地和農業的穩定收入才能為突契打下長治久安的基礎。可惜這僅僅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這個長遠的辦法並不是普通突契人能想得到的,甚至連突契的貴族也難以認同。這麼多年下來能夠接受他觀點的隻有少數有見地的突契貴族而已,在遼東之戰時麵對已經被占領的城池,突契軍隊除了大肆劫掠以外根本沒有長期占據的意願,更別提什麼學習統治這片土地的方法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阿比契力爾已經是一個四十四歲的中年男人了,盡管他的精力依然旺盛如同少年時一般,可是他卻對改變突契人心目中這種根深蒂固的舊思想無能為力,他無法想象究竟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扭轉這個觀念,如果到那個時候自己已經垂垂老矣,那麼自己的宏圖大業也就化為泡影了。阿比契力爾明白一定要積蓄力量,一舉打敗絹之國的主力部隊,然後奪取一部分城池加以統治,必須讓自己的人民看到統治一塊地方比劫掠更有利益可圖,才能讓突契人真正醒悟過來。但問題在於強大的絹之國至今為止沒有讓他如願以償,突契人民至今沒有嚐到過這杯勝利美酒的滋味,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成功?這正是眼下困擾著阿比契力爾的難題,也是他愁眉不展的根源。
各部首領都不是傻子,他們早就從旁看出今天大汗的興致不高,因此他們也就謹言慎行,以免撞到大汗的槍口上成為他泄憤的對象。倒是漫山遍野的狩獵大軍斬獲相當豐富,戰士們呼喝著,唱著,笑著驅動胯下的坐騎擴大自己的戰果。
就在這個時候,右賢王巴德爾氣急敗壞的策馬而來,大夥看到這位僅次於大汗的勇士的表情時都嚇了一跳,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大汗,我剛剛接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哦?”阿比契力爾不動聲色的努了努嘴:“絹之國行動了?”
“是!但是他們行動的方向可能出乎大汗的意料,這次出動的是蘇成棟的遼東軍!”
阿比契力爾頓時變了臉色,他非常清楚巴德爾的話意味著什麼,那是他始料未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