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逸深深地看了一眼陳於墨,然後轉身追上了言君心,抓住了她的手,兩人在雨中踽踽前行。
陳於墨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這是他第一次看他們一起遠去,竟是這般和諧,他輕笑著,不,她是他想要的東西,就是沈茗逸也無法阻止。
沈茗逸的手很涼,不複以往的溫暖,兩人靜默走在細雨中,好像要走到世界的盡頭,如果能這樣走下去,該有多好,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如果啊。如果有如果,她就不要有那樣的父親,好不好?如果有如果,打死她,也不要她離開沈茗逸,好不好?如果有如果,此刻,他們一直走到地老天荒,可是,真的沒有如果。最終,兩人還是回到了言君心的公寓。
言君心坐在了沙發上,她的身體因柔柔的細雨而氤氳著濕氣,沈茗逸蹲在了她的麵前,“我在B市有事,霍因告訴我…你跟陳於墨在一起了。”
有事?這個男人,還要為他做到什麼地步?就連生病了也不說,隻說有事。
“對,我們在一起了。”隻不過,隻是在一起而已,有名無份,什麼都沒有。隻是這些,她不會對他說。
“為什麼?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他了,那種連你自己都騙不了的理由。”她一向懂得忍耐,但他們的感情,他們彼此都明白,如果可以輕易放棄,他們何至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對,不是這個理由。”他說得對,何必騙他又騙自己,連自己都騙不過,又何必騙他呢。
“茗逸,如果沒有認識我,你的人生,會怎樣?”
“如果沒有認識你,我會在一中念完高中,然後出國,然後按照預想的步驟接下家族擔子,或許還會找一個看得對眼的女人結了婚,然後生幾個小孩,然後,了此一生。”
了此一生,其實,誰的人生不平淡,如果沒有遇見她,他沈茗逸的人生,也不過是按部就班,但是,誰說平淡不好呢,誰說按部就班不好呢,總比的上他這般辛苦而痛苦強得多。
“告訴我,這半年,你在做什麼?”她盯著他如墨的眸子,微微笑著,好像想要將自己最美麗的一麵,呈現給他,請你記住,你曾經愛過我,請你記住,我曾經因你而這樣美麗。
“你知道了…”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他像個孩子似的,伏在了她的膝上。
“茗逸,你覺得公平麼?對沈家,對我公平麼?”沈茗逸迷惑,靜默不語地伏在了她的膝上。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被細雨打濕的發,“你用一個沈家來救我,對沈家公平麼?你這樣糟蹋自己,對我來說,公平麼?”他待她如若珍寶,難道她就待他不是最珍貴的寶貝了麼,他可知道,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她唯一的企望。
“對不起。”他知道他太心急了,但是隻要想到她處於那樣的境地,想到她的媽媽,他總是想,早些讓她幸福才好。
“所以,離開吧,離開這裏,離開這一切,好不好。”能保得他一世安康,她一生處於地獄,又何妨?
沈茗逸抬起了頭,眼眸中閃爍得不知是剛剛的雨滴,還是淚水,“君心,你可知道,這次如果離開,便是永生?”他好不容易跟爺爺爭取了帶她離開地獄的機會,她又為何就這麼輕易放棄。
離開便是永生,她又豈能不明白?可是,如果這樣的永生能換得他一生幸福,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她同他一般跪在了地上,親吻著他冰冷的唇,“走吧,茗逸,沈家不是你一個人的,走吧。”她溫熱的淚水滴在了沈茗逸冰涼的臉上,他俯首虔誠地將她的淚水吻去。
“好,我走。”再一次,他離開了她的世界,言君心微笑地望著這一室的空寂,她想要扯出更大的微笑,但眼淚卻不聽話地從她的眼中湧出,淩遲著她的心。
沈茗逸走了,真的走了,他抬首望著烏黑的天空,為什麼每次離開都是這樣的情景,但是,她說得對,不是麼?沈家不是他一個人,現在的他終究還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將他們倆都帶離地獄,所以既然她要他走,他就走,他也笑著,原來,人真的敵不過命運,像他一樣,這般抗爭,終究還是要離開。
離開便是永生?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