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瞥我一眼：“老子有吃有喝，為什麼要生氣？”
我雙手抱膝，把頭深深地埋起來，甕聲甕氣的說：“對不起，沒跟你商量，我就把修仙教的事都告訴何清玄了。”
“還有呢？”
“我還把五雲山的事情告訴張明鈺了。”
“還有呢？”
“我今天還去臨安府大牢見蝙蝠精了。他答應幫張明鈺找人，不過需要放他出去帶路。”
法海愣了半晌，又問：“還有呢？”
“我今天還沒來的及吃晚飯呢，肚子快餓死了，你還有花生不？”
法海從口袋裏又掏出一把花生遞過來，然後由衷的感歎道：“小笨蛇，你這架勢是要上天啊！”
我一邊吃著花生，一邊含糊不清的說：“你後悔收我當寵物了吧？”
法海點點頭：“那時候也不知道你這麼能闖禍呀。”他又低下頭想了想：“說真的，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疑惑的看著他。
“去金山寺，或者回青城山。反正哪遠去哪吧。”
我連忙問：“那你呢？”
法海重新偏過頭，好像很認真的在看著遠方的月亮：“我不能走。金山寺的和尚，以降妖伏魔、護佑蒼生為己任，怎麼可以臨陣逃脫。鏡妖在幻境中被你打傷，眼下正是抓它的好時機。等它複原之後就更難對付了。老子還得好好想一想。”他仰頭喝了一口酒，懊喪地喝罵道：“他孫子的，真是點背。”
我沉默了一下，說：“張明鈺明天可能會去找你。你會跟他一起去救張明月嗎？”
“出家人慈悲為懷，當然救。”法海飛快地回答。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多少也能幫點忙。”
他斜斜瞟我一眼：“算了吧，就你那點三角貓的功夫，能幹點啥？我這就讓明心給你把鎖妖繩解了，你趕緊走吧。回去好好睡上一覺，最好明天一大早就上路，要不留在這兒又不知道你會惹出多少事。唉，古人說的沒錯，女的就是麻煩。”他站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搖了搖已經空掉的酒壺：“我明天就去找張家那個小少爺一起再去趟臨安府。蝙蝠精是修仙教的爪牙，不得不防，老子再去會會他。你們可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說罷他搖搖晃晃的淩空一指，隻見一團月華彙聚在他的指尖，然後慢慢飄向明心。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月華紛亂的射向明心，他被一團光霧層層籠罩住，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法海默誦符咒，低低的吟唱聲響起來，溫柔的包裹在光團之上。
光團裏逐漸出現了一個人形。先是胳膊、腿、腦袋、軀幹，然後是鼻子、眼睛、嘴。隨著五官逐漸顯現，所有光線倏然彙集在他的眉心處。
光線黯淡下去，明心慢慢睜開眼睛。
而法海已然雙足騰空，一躍而起，身上的僧衣舒展如同大鳥，轉瞬消失在夜色裏。
夜空裏響起一聲悲切的慘叫：“師兄，你著急跑什麼，好歹給我留件衣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