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這麼一種痛,它痛徹心扉,死亦不能解脫。
熟悉的艦橋,此刻,在這個不大的房間中,兩個男人似乎因為某件事情沒能達成共識,而起了爭執:
“你為什麼不按照約定,把‘宙斯之雷’銷毀?”發話的人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
“我的人手不夠,大家都在忙著挖掘工作。”另外一個穿軍裝的男子說出自己的理由。
“讓這該死的借口見鬼去吧,你知道我寧願為此停止工作進度。”老者咆哮起來。
“維托,難道你不希望早點看到‘方舟’回到天上麼?不能因小失大!早一天完成整個遺跡的挖掘,你就能早一天乘著‘方舟’飛回去,見到你的女兒和妻子了。”
“上校,請按照我們約定的計劃進行。‘宙斯之雷’這樣的武器是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維托語氣中透著不容更改的堅決。
“好吧,好吧。”上校似乎妥協了。
“希望這次你說的是真話,那麼,我回去工作了。”維托轉身準備離開。
“博士,我會叫人把‘宙斯之雷’拆下來的,但你的工作不能停止,希望明天可以聽到你的好消息。”
“‘方舟’的動力係統今天早上我就已經修複了,你還是多放些心思在你應承我的事情上吧。”
“哦?這到是個好消息,尤其是現在聽起來。”上校掏出自己的配槍,不假思索的一槍打在維托的腿上。
老者撲倒在地,雙手捏著傷腿,痛苦的翻騰著。
“其實你早該明白一件事情。”上校走過去,用槍抵住維托已滿是汗水的額頭,輕柔的說著,“你存在的價值在於你對‘方舟’的認知,還有就是你腦袋中的那些知識。不過現在,我們已經開始挖掘了,你的命也就少了一半保證。直到剛才,我發現連最棘手的問題也被你解決了,我親愛的博士,你難道真的就沒考慮過自己還剩些什麼籌碼和我討價還價麼?”略微的停頓片刻,上校似乎很享受的看著眼前那雙因為恐懼而睜大的眼睛,然後,用充滿愛憐的聲調繼續說道:“我在想,如果你乖乖的,好好的做一個維修工,也許我可以讓你每頓飯都吃飽。可你居然過來幹涉你不該管的事情,我很痛心呢!”軍官手中的槍順時針在維托額頭畫著圈,“知道嗎?‘宙斯之雷’才是‘方舟’存在的價值,對於我來說。金錢...地位...隻要有了它,我甚至可以統治世界。而你那些狗屁理想,根本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所謂的善良在這樣的世界裏簡直就讓人感覺惡心。哈哈,你居然天真的認為這個東西能帶來幸福?”上校用力的拍了拍金屬地板,盡情的嘲弄著維托的“迂腐”。
“約瑟夫...你這個無恥的惡魔。”老維托強忍著腿上傳來的巨痛,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惡魔?真正的惡魔在這裏!你明知道‘方舟’是為了戰爭才發明的,居然還為了一己之私,把這麼可怕的東西給挖了出來。我隻不過是順應了你不好的預兆罷了。”上校愉快的用槍點著維托的腦袋。
“不,‘方舟’不是為了戰爭才存在的,它是我的理想,它能讓人類擺脫地麵的束縛,自由的飛,我沒做錯任何事!”維托歇斯底裏的吼,並且不顧的威脅,劇烈的掙紮。
“如果你的堅持一直就是錯的呢?其實你的理想,你自己到頭來都決定不了,就是因為你沒有足夠的權利。恩,也許這麼說你不明白,這樣吧,我答應你,明年‘方舟’將從這裏起飛,第一站它會停在那個叫沙堡的村子上空,然後‘呼’的一聲,你可愛的女兒和賢惠的妻子就都飛去天堂陪你了。”約瑟夫上校引導著維托去想象,像個詩人一樣忘情的描繪,“哪裏有反抗,‘方舟’就飛到哪裏,‘宙斯之雷’就落到哪裏,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我的朋友,是你給了我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權利----一件真正的武器。”約瑟夫把老者緊緊摟在懷裏,用槍指這他的腦袋,然後扣動了扳機。
“噗”,鮮血從安靜下來的維托的太陽穴噴出,濺了上校一臉。約瑟夫站起來,從懷裏掏出潔白的手帕,抹去自己臉上的血漬,然後放手,手帕就如同吹落的花瓣,輕柔的覆在了維托的臉上。
光粒飄散淡去,情景歸於虛無,空蕩蕩的艦橋依舊是艦橋,除了約瑟夫的屍體,就再無他物。
就在剛剛一刹那,雖然隻是全析投影,楊和小夏仍清楚的看見,維托呆滯的表情以及那雙失去神采的眸子,也許,在上校扣動扳機前,維托就已經死了。當理想被徹底摧殘,生命會跟著幻滅。
在這個世界上,純潔的理想常會被權利的掌控者們玷汙,但還是有人堅信著,並為之奮鬥一生。一種追求,不言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