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頭湊到你眼睛上,往振州看……”洪濤用手比劃了一個圓筒的樣子,套在自己的眼睛上。
“哎呀……這是什麼妖法,我有點頭暈啊!”羅有德毫不遲疑,立馬就把望遠鏡套上了,很快又拿了下來。
“閉住一隻眼,然後擰動這個圓筒,什麼時候看清楚了什麼時候算。”洪濤樂了,他就喜歡看別人倒黴的樣子。
“嘶……這是……不會吧?這是振州城!我看到振海樓了!”羅有德按照洪濤的說法,再次把望遠鏡套在了自己眼睛上,然後開始擰動目鏡調節焦距。很快,他就看清楚了,剛開始還不太相信,把望遠鏡拿下來用肉眼看了看,又把望遠鏡舉起來,這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水晶片就是做這個用的,本來應該用玻璃做,可惜我現在還燒不出玻璃來,有一種原料大宋找不到。不過別著急,早晚我會找到的,在這之前,隻能用水晶片代替。你幫我多找點水晶片,我送你一個這個玩,雖然對航海沒有什麼太大作用,但是在天氣好的時候,這個東西能看很遠。海麵有沒有海盜啊,有沒有礁石都能提前看到一點。對了,老羅,你遇到過海盜沒?前幾天我在廣州外麵小島那裏親眼看到一群海盜在搶劫商船。”洪濤說著說著望遠鏡的事情,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兒。羅有德是他目前唯一一個和外界接觸的媒介,他這個人也很對自己脾氣,貪婪但不利益熏心,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注意安全。
“那可不是海盜,是……是疍民,就和他們一樣!一會兒是漁民一會就是海盜了,非常凶狠,不光搶船還殺人!以前為兄不好說什麼,既然現在你提起來了,為兄還是要規勸洪兄一句,一定要小心他們!各州府對疍民都是很忌諱的,主要就是怕他們聚眾鬧事,沒個家業,不穩妥啊!”羅有德剛說了一個開頭,就把聲音低了下來,一邊說還一邊四下張望。
“嗯,羅兄這個心意小弟領了,不過你放心,這些疍民不會幹那種事的。你琢磨啊,如果那些當海盜的疍民能生產這些香油賣,他們還會去提著腦袋去當海盜嗎?不是他們天生就想當海盜,而是真活不下去了,不搶別人自己就得餓死。”洪濤不管別人怎麼看,他自己也把自己當成了疍民,自然要為疍民說兩句公道話。
“是啊……唉……洪兄不用擔心我,疍民搶劫的都是外地客商,本地船他們不搶,惹惱了海巡營,會把他們都驅趕走的,連打漁都不讓。我這樣的大船他們也不搶,船上有武器的男人太多了。那些被搶的船隻都是在岸上被盯上的,被人家摸清楚了底細才會在出海時遭到毒手。洪濤說的不錯,這也不光是疍民的錯,給他們提供消息的不是疍民,收取他們搶劫所得的也不是疍民,就是城裏那些商戶,人心不古啊!”羅有德好像對這些海盜很了解,也對他自己的安全挺有信心。他的船確實不是幾個人、十幾個人能搶的,這艘船本來就不是純粹的商船,更像是大宋水師的戰船,裝載貨物的能力不是很強,上麵的人手卻不少。
“這我就放心了,明天我要出海再抓一頭鯨魚回來,這批香油是最後的存貨。我估計至少要有5天到10天才能回來,財叔已經把我要的大陶甕準備好了,這次如果捕鯨順利,我就給你做一種新貨物賣,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等我的好消息吧。”既然羅有德心裏有譜,洪濤就不擔心他的安危了。其實像他們這種經常跑南番的大海商,基本也和海盜沒什麼區別,碰上落單的船說不定就幹上一票,殺人越貨對他們來說不是大問題,否則船上養那麼多青壯年水手,還配上武器何用?
“如此甚好,我先去和福伯把這一期的賬款結算好,然後就先回廣州去給洪兄找水晶片……你這個丈人啊,真是不好對付,再加上你幹爹,他們不應該當漁民,應該去咱的公司裏當掌櫃的,一文錢都不漏!”羅有德一聽又要有新貨物可賣了,很高興,還和洪濤開起了玩笑,甚至說到了洪濤的長輩,這在大宋很忌諱,除非是交情很好的人。
“多擔待吧,老人窮怕了,稍微有點錢就抓住不撒手,以後在做生意的事情上,還望羅兄多指點一二。”洪濤也沒挑理,這是朋友之間的一種試探,用來辨別交情深淺的方式,也算是一種示好吧。
“指點……哈哈哈哈……我可不敢!先別過……”羅有德看到洪濤沒什麼不悅,也就放心了,他本能的覺得和洪濤的交情更深了一步,笑嗬嗬的去找泊福和陳名恩了。殊不知他這種為人處世的方式太原始,放在洪濤這個被後世教育得一點人性都沒了的人身上不管用。或者說他太純潔了,沒錯,就是純潔,他這樣的人在大宋可以混得不錯,要是也讓他穿越到後世去,能被人坑得褲衩都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