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道。我心想:我們並非華佗在世或是起死回生的神醫,豈有妙手回春之力?
翌日,皇太極便出征了。皇太極在戰事上卻有料事如神的本領,這場戰役必定大獲全勝。但也付出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代價。若是他知道他得來的江山是需要付出這個代價,恐怕他寧可舍棄這個盼了幾十年的江山。
我和哲哲再一次來到關雎宮看望海蘭珠時,她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了。她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子竟虛弱得仿佛被人抽走了七筋八脈,需要倚靠著床頭才能坐起。
我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她似被武俠小說中所寫的被吸走內力一般,整個人像一張白紙般癱軟在床上。
哲哲驚道:“怎麼我們才一天沒來,你竟衰弱成這個樣子。”說著朝雅娜斥責道:“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伺候娘娘的。怎麼竟讓娘娘一日之間消瘦了這麼多?”
雅娜跪下抱屈道:“回皇後娘娘,娘娘是心病難治,奴才們實在苦無良策啊。”
我低聲勸道:“姑姑,她說的也對。心病恐怕是連最高明的神醫也治不了。姐姐怎麼說也是皇上心坎上的人,料他們也不敢不盡心伺候。”
哲哲關懷地道:“可曾宣了太醫?”
雅娜低頭道:“回皇後,娘娘不讓宣,說想一個人靜靜,來了太醫反倒叫她心煩。”
哲哲道:“不宣太醫怎麼行?來人,宣太醫。”
太醫為海蘭珠把完脈後,哲哲著急地問:“宸妃娘娘的病情到底如何?”
太醫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照實上稟,道:“回皇後娘娘,依臣估計,宸妃娘娘……最多隻剩半個月的命了。”
哲哲和我聞言嚇得不禁踉蹌了幾步,虧得雨晴與雅娜在背後撐住了我們。
哲哲愁道:“這可怎麼辦?皇上臨走時交代了,要我們還一個健健康康的海蘭珠給他。如今她卻隻剩半個月的命了。皇上回來時,上哪找個海蘭珠賠給他呢?”
我搖搖頭,道:“姐姐的病情,需要遣人快馬向皇上奏報。好歹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麵才是。”
哲哲道:“可是,前線的戰情我們並不知曉。萬一,捷報送的不是恰當時候,皇上深受打擊,心痛神摧,豈不是對戰事有害?”
我淡定地道:“姑姑放心,父汗和眾多死去的將士都會在天上保佑大清的。倘若不償了皇上的願,恐怕他會抱憾終生的。”
哲哲無奈地歎息道:“那就依你之計吧。但願皇上見了宸妃後能節哀順變。”
《孝莊秘史》裏,大玉兒把海蘭珠病危的消息寫信告訴多爾袞,讓多爾袞體察情勢,轉告皇太極。
如今我便依葫蘆畫瓢,把這計策搬過來用。我握著毛筆,筆走龍蛇地寫道:關雎宮宸妃病危,請攝政王體察情勢,稟告皇上。為了襯得起大玉兒的才情,平日閑暇之時都勤於練筆。如今,我的毛筆字水平雖說不上鐵畫銀鉤,但總說得上工整秀美。
此外,我知道皇太極的撤離一定讓他們群龍無首,手足無措。因此另外寫了一給多爾袞的信。在信中,我分析道:雖然明軍勢重,以眾敵寡,但主將隻有那麼四位。洪承疇、吳三桂、楊國柱、唐通。隻要抓住他們的弱點,逐個擊破。必能打贏這場仗,凱旋而歸。
首先,唐通是個貪生怕死之徒。要對付他,實在易如反掌。隻要挾之以性命,他必定俯首稱臣。而楊國柱,縱然忠君英勇,寧死不降,但隻要一支毒箭,便可取其性命。而吳三桂這個亦正亦邪的梟雄,對付起來雖困難,但畢竟他也難過美人關。待他的愛妾被闖王的部下擄走,他便萬念俱灰,無力再戰,在這個時候,我們再加以挾製,他便會獻關投降。而四將去其三,剩下一個洪承疇,總是英勇善戰,卻也是獨木不成林。再加上吳克善率軍而至,我們便可把明軍打得落花流水了。
寫好了信,我立馬把信交給了信差。“這封信十萬火急,你必須快馬加鞭把它送到睿親王手中。知道了嗎?”
信差把信謹慎地藏到衣內,道:“是,奴才遵命。”
沒想到,第一次與他鴻雁傳書,竟是在如此的情境。
海蘭珠病入膏肓,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太極必定扔下戰事,快馬飛奔回京。大概他們臨別的時候,都沒有想過那是最後一次夫妻相聚了。兩人生生地忍受生死離別之苦,猶如把他們淩遲。我冷眼旁觀,也實在於心不忍。若易地而處,我又豈能忍受這種錐心之痛呢?而我這個被他冷落的妃妾,不能為他留住愛人,隻好在背後默默地為他把江山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