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點了點頭。
熊楚歎息了一聲,道:“柳姑娘,你對師父的情意,我也知道幾分。隻是,人死不能複生,你……你還是節哀得好。”
柳依依佇立在風中,沉默不語。一身雪白喪服,如梨花飛舞。
熊楚知道觸到了她的心事,隻好尷尬一笑,道:“對了,以後,以後你也別再喊我主人了,這樣聽上去乖乖的。”
柳依依沉默了一會兒,嗯了一聲,道:“好,但畢竟前主人的命令不能更改,你是主,我是奴,那我便喊你‘公子’好了。”
熊楚暗忖自己本來身份卑微,配不得“公子”二字,但總算比“主人”要好聽些,便點頭答應了。熊楚又和蘇雨柔在冷月寒的墓前拜了拜,說了幾句話,便轉身回去了。
路過薑離的房間,從窗子裏望過去,隻見夏芸緊挨著薑離坐著,薑離雙唇翻飛,似乎在說著什麼,夏芸被逗得咯咯直笑,以至於倒在了薑離的懷裏。薑離正說著興起,又見佳人如此,正欣喜之時,忽然看見了外麵的熊楚。
熊楚笑了笑,便徑直離開了。然而薑離臉上的笑容,卻是有些僵硬了。
深夜,薑離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裏盡是夏芸那嬌俏可人的模樣。之前他和夏芸有過一麵之緣,但夏芸的身影卻映在了自己的心裏。不過他也知道夏芸和熊楚的關係,當下隻是笑笑了事。卻沒想到如今竟是陰差陽錯,自己真的和心中所念之人在一起。可是,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是有些罪惡感。
他知道,自己實在是撿了一個大便宜,恰好救下了夏芸,恰好她失憶了,恰好熊楚不知為何要和蘇雨柔成親,還將夏芸托付給自己,他忽然覺得,上天對他還不錯。隻是,這樣做的話,實在是有些趁人之危。
他害怕,萬一哪一天夏芸清醒過來,發現了這一切,那可愛美麗的笑臉將會在淚水中變得破碎支離。可是,他又不忍放手,和夏芸在一起的這幾天,實在是他一生中最為快樂的幾天。年少時的父母慘死,到後來加入安倍晉一的武士行列,終日活在陰謀和屠戮中,還要小心翼翼地伺機報仇。他天性本是不羈瀟灑,卻終日活在死亡的邊緣,那種連深夜都心驚膽戰的生活,是他不願意回想起來的。
而夏芸,則是他生活裏久違的一束明媚陽光。
可是,他知道,夏芸因為中了藥物而失憶,這種藥力不可能會持續終生。他知道,夏芸總會有一天醒過來的,那種情形,是他不敢想象的。他知道,熊楚還是喜歡夏芸的,夏芸也必定深愛著熊楚。等到那一天真正降臨的時候,或許就不是簡單的悔恨了,而是終身的遺憾。
“不錯,夏芸姑娘,我一定要看著你幸福!”薑離的心中,已是下了一個決定。盡管他知道,現在沒有人希望夏芸清醒過來,包括熊楚,包括蘇雨柔,也包括自己。可是,為了夏芸,他甘願放棄這一切。
薑離的確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
然而,後天,熊楚就要和蘇雨柔成為夫妻了,如果在那之前不能讓夏芸清醒過來,那麼還不如讓她這般失憶。
可是,這種病,又有誰能夠這麼快就治得好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