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楚在蘇府呆了幾天,這幾天,他的心情開始好了很多。
蘇複節夫婦對他很好,如同可以用一種程度可以比擬的話,那應該就是比對他們的兒子還好,當然,他們隻有蘇雨柔這麼一個女兒,所以更確切地說,是把他當成了女婿來看待。
熊楚很感動。因為他從來和一個高官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沒有一個和藹的中年婦人會親切地給他夾菜,盡管這些菜都很稀疏平常,不過熊楚仍然吃得滿足,因為這裏麵讓他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一種他從小在冰冷的山莊中就無比奢求的溫暖。
而且,熊楚可以看出,蘇複節的確是一名好官,不僅為官清廉,剛正不阿,對於底層百姓,他也是十分的體恤。是以每當蘇複節出門時,總會有一大群百姓簇擁著他,對他頂禮膜拜,而蘇複節卻隻是很謙虛地和百姓交談,了解民間疾苦。熊楚很佩服這樣的人。
當然,蘇雨柔對他也很好。她是個江南最典型的那種溫文爾雅的女子,她有時候會靜靜地坐在那裏刺繡,白皙修長的玉手,輕盈穿梭的銀針,還有那蘇錦上漸漸成形的鴛鴦,無不襯托出她從容優雅的姿態。她不會任性,不會撒嬌,更不會無緣無故地發脾氣,從來都隻是溫柔地和熊楚說著話。
當然,熊楚之所以看到蘇雨柔會想到那麼多的“不會”,隻因為他想到了夏芸。
他想起了夏芸的任性,想起了夏芸的撒嬌,想起了夏芸無緣無故對自己發脾氣,無論怎麼說,蘇雨柔都比夏芸好太多了。而且,從蘇雨柔那一顰一笑間,他也能夠感受到她對自己那份特殊的情感。
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熊楚還是會想起夏芸。
有些東西,一旦種下了,便難以拔出,比如說情根。
熊楚無法想象,夏芸那天真純潔和嵐一般的笑容,竟然都是欺騙自己的麵具。而且,熊楚漸漸覺得,自己喜歡上夏芸,或許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因為嵐的緣故了。
他就這般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下麵,他的衣服上有些補丁,那是今日蘇雨柔親自為他縫上去的,仔細聞的話,還可以聞見淡淡的香味,宛若幽蘭。他試著去聞聞這淡淡的芳香,可是腦海裏依舊是浮現出夏芸那張可愛的臉。
熊楚有些心煩了。
這時,他看見外麵有個人影匆匆掠過。
盡管隻是在窗口一瞥,但以熊楚現在的眼力,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那個人,是李進。
他背著包裹,難道是要離開嗎?可是現在是深夜,他為什麼要走得這麼急?
熊楚一個翻身,躍出了窗戶,然後一把揪住了李進。
李進的膽似乎很小,按說一個闖蕩江湖這麼多年的人膽應該沒有這麼小,除非他做了什麼虧心事。李進嚇得一骨碌滾在了地上,全身瑟瑟發抖,嘴裏呢喃著不知在說什麼。
“李進,你怎麼了?”熊楚有些奇怪。
李進聽到是熊楚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又四處看了看,如果有能夠形容他現神色的詞語的話,那應該就是賊眉鼠眼了。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麼人,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你……你嚇死我了。”
“你是不是又幹什麼壞事了?”熊楚似乎對這個相交並不深的人有些了解。
李進臉色一變,那種臉色,應該不是慘白,而是一種屍體上才會有的顏色,他再次四處瞅了瞅,然後一把拉住熊楚的手來到一處角落,低聲說道:“熊大哥,看在你我是朋友的份上,我還是勸你現在立刻離開蘇府,否則……我……我先走了……”李進沒有說完,就放開熊楚的手,朝前麵跑去,沒走幾步便摔了一跤,他也一聲不吭,直接爬起來就跑。
雖然李進的模樣有些滑稽,但熊楚卻笑不出來,盡管他也並不是個喜歡笑的人,不過這個時候他的確是多了一絲擔憂。
再仔細地觀察一下四周,發現竟是安靜地有一絲詭異,偌大的蘇府,一個人都沒有看見,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
二話不說,熊楚連忙跑向蘇雨柔的房間。
慌張地推開房門,卻看見蘇雨柔正安安靜靜地在那裏刺繡,旁邊的小環看見熊楚跑了進來,掩麵“噗嗤”一笑,道:“小姐,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然後走了出去。
蘇雨柔臉色微紅,也不去理會小環,對熊楚說道:“楚大哥,這麼晚了,你過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哦,沒……沒什麼事。蘇姑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