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著,“你們幹這工作,應該挺賺錢吧……不過還是挺辛苦……”
解野一笑,“警察局那邊,價格都先前談好的,每接一次活兒,三四千,幾個人平攤下來,也就一千的樣子,主要是死人的家屬,家屬如果有錢,那我們倒有點油水撈。”
我估算著他們一晚上也能掙個一兩千,一個月下來……“我的天,月收入過萬啊!”我驚歎著。
解野白了我一眼,“你真以為天天都死人啊!”
我一時語塞!
河上的船靠岸了,我和解野走近,這一瞧,那船還挺大的。
我和解野上船,解野指著船頭上弓立著的一個老者,扯著嗓子叫到:“烏叔!”
他手裏提著馬燈,馬燈周圍還有些飛蛾,蟲子繞著圈兒。
老者很瘦,皮膚黝黑,頭發稀疏發黃,圓眼睛圓鼻頭,尖嘴巴,隻穿著白色背心,灰色褲頭,露出的手臂,腿杆就像緊實的鋼筋!
我笑著,喊了他一聲,“烏叔!”
他對我笑嗬嗬著,點點頭,我這才瞧到他的一雙耳朵是白色的,談不上雪白,可明顯是比普通人的耳朵要白多了!
解野又指著旁邊拿著船槳的大漢,介紹道:“老彎!”
大漢給人很老實的感覺,他摳著腦袋,似笑非笑著。
解野又把我介紹了一遍,說我是個記者,想來采訪采訪他們的工作!
我一時不好意思,船頭的烏叔,笑眯眯著,“趙幺弟,這敢情好啊,我估計世上沒多少人知道有這份工作的……”
我瞧著他穿著那麼單薄,笑了笑,“烏叔,你身子骨挺硬朗的,您高壽?”
烏叔笑嗬嗬著,“高就?我原來就是個打漁的!”
我發懵,看向解野,解野衝我一撇嘴,吼著烏叔:“人家問你幾歲了!”
“哦……哦,我今年就滿八十了!”烏叔答著,我目瞪口呆,看他的精神麵貌也就是五六十歲!
“幹活咯……”大漢老彎喊著,“東西還沒找到呢?不然天亮了!”
我就搞不清楚,船上講話都要靠吼?
解野皺眉,問到:“棺材不就沉在我們預設好的位置嗎?怎麼不見了?”
老彎把船槳插進水中,“嘩啦”一聲水鳴,船身動了,他說著:“不知道是不是綁著的石頭落了,飄走了。”
“莫急嘛……”烏叔晃著手頭的馬燈,燈輝在水麵上漂浮著,朦朦朧朧的,像是在一張白紙上,點了一滴油,油在紙上鋪開……
烏叔提著馬燈,老彎就跟著烏叔燈光打過去的方向劃著,好一會兒,烏叔把手裏的燈擱在了船上,船隨之停了,烏叔轉頭,笑眯眯著,“就這兒了?”
“聽到了?”解野冷不丁問到。
我有些莫名其妙,問著:“聽到什麼?”
解野雙手環在胸前,表情有些輕蔑,“你當然聽不到!”
我繃緊了麵孔,解野好像留意到我不適的表情,清了清嗓子,“當然,我也聽不到。”
我真不弄懂,他在講什麼。
烏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朵隻聽得清鬼話啦!”
“什麼鬼話?”我瞪大眼睛問著。
“什麼是狗花?”烏叔伸長脖子,瞅著我,“我就見過狗尾巴花!”
我一時哭笑不得,解野一邊惱著,“行了,行了,別跟他東拉西扯的!”
“嘿,臭小子,你講我,東搞西搞!”烏叔提起馬燈,比劃著,要砸到解野身上!
我歎了一口氣,暗暗偷笑,總算明白在這裏講話靠吼的原因了?
解野一臉鬱悶著,脫了衣服褲子,我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噗通”一聲,已經跳進了水中,不一會兒,解野從水底露出一個腦袋,像隻海豹,緩緩移動了過來,我和老彎到船頭把他拉了上來,他手裏牽著一根粗的麻繩。
解野把繩子扔給了老彎,到一旁擦著身上的水,穿著衣服,嘴裏不停哈哧著氣。
繩子另外一頭伸在水下,老彎一圈一圈把繩子往船上拉,水裏開始“咕嚕,咕嚕”冒泡,我緊盯著水下,有團黑糊糊的東西,上升。
“呼嚕”一聲,水下騰起一個大水泡子。
“停手!”烏叔忽然吼了一句,水泡子在水麵破開了。
水上起風了,烏叔手上的燈火閃爍著,我們幾個人的影子在船板上變形搖晃。
“莫把它拉起來咯,有事情!”烏叔吼著老彎,圓鼻頭紅彤彤的,整張臉在火光下,發青。
話剛說完,河水翻動了一下,一口黑色的棺材轟然浮出了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