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翠華山秋色含韻,清幽泉眾賢和詩(1 / 3)

唯恭敬而不親近。在周主宇文毓麵前,雖然二人是連襟之親,但隻盡職盡責而已,無親近奉迎之意。

這樣一來,楊堅既得不到皇帝的賞識,也失去了宇在宇文護發動的這場宮廷政變中,楊忠父子不僅沒有受到牽連,反而因楊忠在長期的*漩渦中所持的沉穩態度和深藏不露的城府,而受到宇文護的重用。宇文護不但重用楊忠,而且為進一步培植自己的勢力,網羅拉擾大臣和青年才幹,又升少年楊堅為右小宮伯。宮伯是皇宮的內大臣,掌管皇宮的宿衛,右小宮伯雖然官職不高,但就在周明帝身邊供事,當然升遷會很快。可皇宮的宿衛大權又在大塚宰宇文護的掌管之下,這個官職令楊堅的處境非常尷尬,是投靠宇文護為權臣效力呢,還是維護皇權,竭力盡忠呢?這讓楊堅感到十分為難。前不久幾位內大臣孫恒等人的遇害,不正是因為維護皇權,反對權臣而遭殺身之禍的嗎?作這樣的官也實在太難了。於是年青的楊堅在上任之初,便請教父親楊忠。*經驗豐富的楊忠告訴兒子說道:“普通百姓人家都知道,在兩個婆婆之間最難作媳婦了,你麵對兩個婆婆,對誰都應該是敬而遠之。既要尊敬皇上,又要敬畏權臣,誰也不投,誰也不靠,裝傻賣乖,靜觀其變。”父親的教誨使楊堅茅塞頓開。他上任之後,對宇文護不冷不熱,文護對他的期望,所以不論是皇帝或是權臣對他都無重任相委,這倒使楊堅輕鬆起來,清閑的日子自然多了。再加上楊堅自生下來時,因父親經常南征北戰,便把他交給般若寺的尼姑智仙撫養,一直到十三歲時才離開寺院到太學讀書,因此他自幼深受佛教思想的影響,而獨孤信一家也是虔誠的佛教徒。連女兒的名字“伽羅”也是用梵文而起,伽羅按意譯為“香爐木”,因此獨孤伽羅自幼也是在佛教思想的熏陶下長大的。楊堅的小名那羅延與妻子伽羅的名字同出自梵文,這那羅延按意譯為“金剛大力士”,可見楊忠家也是誠信佛教的,所以楊堅與伽羅有著共同的信仰和誌趣,夫妻二人日常不僅有著善於溝通的語言,而且兩顆年輕的心又緊緊地連在了一起,自然是情同魚水,所以楊堅平常居家,不是陪父親聊天,便是與妻子伽羅恩愛相伴,空閑時間也去結交一些文人名士和朝野賢達。

這一日秋高氣爽,天闊雲淡,楊堅便邀同窗好友鄭譯和高熲一起出外遊賞秋景。高熲自獨孤信被害之後,便由獨孤信門下投在了楊府。又因曾陪送獨孤伽羅出嫁,所以與楊堅的關係十分親密。二人不僅談話投機,而且又因高熲的才識學問令楊堅敬重,所以二人便結為摯友。因為獨孤信賜姓高熲之父為獨孤氏的緣故,所以楊堅一向尊稱高熲為獨孤公。三人一起縱馬出了長安城,一路向城南翠華山而去。

翠華山位於長安之南與西南方的終南山遙遙相望,終南山一向以多名士隱居而聞名。翠華山雖不及終南山聞名遐邇,但因距長安城較近,且景色秀麗,多為達官士人閑暇時的遊玩之處。楊堅三人馳馬不到一個時辰便已來到翠華山下。此時正是深秋時節,一場秋雨過後,山泉盈盈的流水似神女的秋波脈脈含情,遠處悠悠的終南山如神女的娥眉而淡掃南天,茂草綠中帶黃,似神女的衣裙在秋風中飄拂。一朵朵鮮黃的野菊花像神女的笑臉那樣恬靜迷人。曠野、秋禾、長煙與秋霜染盡的層林交織成一幅美麗的秋韻圖畫。楊堅今天的心情格外興奮,因為他與獨孤伽羅結婚已兩年多了,伽羅生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女兒,取名叫楊麗華。初作人父的楊堅,麵對秋景是滿麵春風。三人緩轡而行,真個是“馬穿山徑菊初黃,信馬悠悠野興長”。舉目向高處望去,翠華山層巒疊嶂,山坡上,鬆濤在秋風中翻起一層層碧浪。兩邊山崖上茂草淡黃,古藤蒼蒼,一片片楓樹林的紅葉如火一般在山崖上滾動,高處峭拔的石峰在輕輕薄霧的圍繞中更顯得飄渺而神奇。三人下馬,沿著從山穀中湧出的清幽泉,向山穀的深處走去。此時楊堅興致忽來,向鄭譯和高熲說道:“獨孤公與正義兄的學問才識,都在我楊堅之上,我與正義兄雖在太學同窗共讀,而我僅僅是混了一年多時間,便去作了那功曹小吏,而正義兄卻在太學中受益非淺,且人又聰敏,書又比我讀得多。獨孤公淵博的學識和胸中的文韜武略,可謂當世奇才,內子一向敬重。今我三人共遊此山之中,麵對秋景清韻,心中忽湧出一聯,懇請二位兄台屬對。”

鄭譯說道:“賢弟一向過謙,你自幼在佛門成長,佛理、佛性養成你深沉穩重的性格,賢弟的城府,當在我二人之上,且你又出身於將門,文武之才何人能及!賢弟所吟上聯,必然絕佳,請先吟出,看我二人能否屬對。”

高熲說道:“且慢,楊賢弟將門虎子,胸中的上聯必然雄雅,因此除楊賢弟外,你我二人就此一賭。”

鄭譯說道:“不知昭玄兄與我如何賭法?”

高熲說道:“今上聯已在楊賢弟胸中,待他吟出後,你我當即屬對,先對出者為贏,後對出者為輸,一會山中野飲之時,當罰酒三大杯,若對不出者罰酒加倍,不知正義兄同意嗎?”

鄭譯說道:“昭玄兄提議最好,有此一賭,今日遊興更高,那就請楊賢弟快將上聯說出,讓我二人一試敏捷。

楊堅用手向山上一指說道:“獨孤公與正義兄看那山坡之上的紅楓,我的上聯是:綠水照蒼山,半坡楓林紅似火。請獨孤公與正義史屬對。”

楊堅話音剛落,高熲便高聲續道:“藍天飛白雲,萬頃鬆濤翠如煙”。

鄭譯一急說道:“我已經有了,卻讓昭玄兄搶了先,這罰酒三杯我自當領了。我的下聯是:薄霧繞*,千仞石壁素若練。但細品起來,還是昭玄兄所對,比我的要恰切一些。總歸是我落了下風。”

楊堅與高熲聽後俱哈哈大笑。楊堅說道:“獨孤公與正義兄不愧為當世奇才,如此敏捷的才思,讓楊堅敬佩。”三人一路說笑,沿山溪邊的石徑向深山走去。轉過一道彎,隻見半山上有一處茅舍,蒼藤盤滿的竹籬牆外,一座草亭下,有兩個人正在一張石桌兩邊對坐豪飲,旁邊一張木幾上放著古琴一架,焦桐銀弦,幽雅清韻,使人頓感置身於世外。這二人酒興正濃,不知山下有三人走了上來。

高熲抬頭一看,其中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書生十分熟悉,另一位束發道裝,三十歲開外,雖不熟悉但卻認得。順口說道:“這二位怎麼跑到這裏來痛飲呢?”

鄭譯抬頭一看說道:“昭玄兄有所不知。那年輕的是蘇威,字無畏,是前朝大臣戶部尚書蘇綽的公子,父子二人全都博學多識,尤通算術。自他父親為太祖宇文泰竭忠效力而積勞成疾病故後,他襲父爵為美陽縣公。宇文護十分賞識他的才學,前不久便把女兒新興郡主嫁給了他。這個蘇威,因愛宇文護女兒之美而作了宇文護的女婿,但他卻自視清高,竟辭了官,帶著新娘子來到這翠華山隱居讀書。那數間茅舍,應該是他的居所了。那一位道士叫來和,是宇文護的幕僚。二人比較投緣,大約來和是到山中看望蘇威來了。”

楊堅聽鄭譯一說,點頭道:“這位蘇先生可謂清高之極,身為當朝宰相的女婿,卻不願為官,跑到這深山之中逍遙自在,其格調品行倒是令人欽敬。今日有幸在此與他相遇,我們不妨上前拜會,也好共飲暢敘,一盡秋興。”

高熲說道:“既然都是熟人,今日又邂逅在山中相聚,也是有緣,但那位來和先生也是宇文護的親近之人,我們與他倆相聚,隻可飲酒賞秋,且莫談論朝政。”

楊堅說道:“蘇先生隱居深山讀書,正是為避官場的熱鬧而來,我們自然是秋色風花,酒香茶濃了。”說著三人放馬溪邊,沿山徑來到茅舍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