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6年7月14日,中國北京,仁和醫院住院部七號房。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醫生,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躺坐在病床上的一個臉色昏黃,臉頰清瘦,五官清秀端正的青年,語氣沉重地說道:“成先生,對於你的病情,我們實在是遺憾。乘著還有些時間,你安排下身後事吧。實在是對不起。”
病人叫成偉,今年剛剛是而立之年。病發前,是北京金點子公司的營銷經理,金牌營銷員。一手營銷策劃,是北京各大商家爭相追逐的目標。由他經手的幾個經典營銷策劃個案,被清華北大等高學府商學院收錄,成為教科資料。工作幾年來,由一個小小的營銷員做到今天的金牌營銷,公司的營銷經理。雖然已是身價百萬,跑車豪宅女人樣樣不缺。
但是天有不測之風雲,半年前,成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便來到仁和醫院檢查。檢查的結果令他絕望,竟然是肺癌,而且是晚期。經過半年的住院治療,終於在今天,被醫生下了最後的判決書。
伸出顫抖的雙手,從老醫生手中接過那薄薄的一紙判決。紙上寫著病情的最後那一排:“最後生存時間----兩個月!”成偉兩眼一黑,幾欲就此昏去。
任誰都無法想像到,風華正茂,風光無限的金牌營銷經理,留在這個世界隻剩下了最後的兩個月。六十天啊!六十天還能做什麼?還可以做什麼?成偉麻木著收拾自己在醫院的私人物品,麻木著在醫生護士憐憫的目光中,離開醫院。
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位於北京西郊的自己的豪宅。枯坐在豪宅裏的真皮沙發上,從茶幾上的煙盒中,抽出支中華香煙。Zippo發生一聲清脆的金屬聲,火苗點燃了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劇烈地咳嗽著,好多年沒有流過的眼淚,此時布滿了臉頰。
回想起自己自事業有成以來,夜夜笙歌放縱著自己,原以為,憑著自己的才能,在這繁華的都市裏,還能夠大展身手,寫下屬於自己的傳說。卻原來,自己就是這張茶幾啊!看著擺放在茶幾上的那張病曆單,成偉痛苦地捂住了麵龐,屈膝把自己深埋進真皮沙發中,任憑淚水打濕了衣襟。
一夜的時間,悄悄的過去,落地窗外透射進來的陽光,照射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去的成偉臉上。慢慢地,成偉從睡夢中醒來。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張病曆單,良久良久,深深的吸了口氣,強忍著想咳嗽的感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目光茫然地看向屋內的擺設,這豪宅,自己還能住多久?
一聲苦笑,一口喝幹杯中的清水。成偉從真皮沙發上站了起來,去洗漱間清洗一番後。走進書房,坐在書桌前拉開了書桌的抽屜。從抽屜隔縫中摸出一枚鑰匙,又走進了臥室,搬開水床邊的一個床頭櫃,露出了一個保險箱。插進鑰匙,輸入密碼。成偉打開了保險箱,從裏麵拿出了房產證,購車證等證件。
重新回到書房,成偉打開電腦,在跳蚤市場發布了低價急售豪宅跑車的信息。又驅車去了銀行,把保險箱中的現金存入了銀行。回到家後,又打電話預訂了張直飛湖南長沙的機票。此時的成偉是無比的痛恨自己,出來幾年了,除了每年給家裏的父母寄上一筆不菲的金錢外,便隻是通通電話道聲平安。竟然都不曾回家看望過父母,不曾陪在父母身邊盡盡孝。
而現在自己留在這世上的時間隻剩下了兩個月,年邁的雙親便要白發人送黑發人,這讓年邁的父母如何去承受這悲痛啊。想著想著,淚水再次湧出雙眸。擦幹眼淚,成偉仔細考慮著這剩下的兩個月時間該如何去安排,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便隻有接受。雖然這結局是那麼地讓人絕望!
兩個月的時間,至少要在老家陪伴父母一個月到一個半月,自己這些年來賺到的錢,到時該找個什麼理由留給父母?還要找個離開父母而不讓父母傷心的理由。Zippo再次發出清脆的金屬聲,成偉再次點燃了支煙。在煙霧繚繞中,在劇烈地咳嗽聲中,成偉有了決斷。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手機鈴聲響起,看著屏幕上不熟悉的電話號碼,成偉皺了皺眉,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我是成偉。”
“哦,你好,是成先生啊,是這樣的,我姓劉,在跳蚤市場上看到了你發布的信息。所以打個電話來詢問下,你發布的信息是真的麼?”手機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