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獵虎(1 / 2)

六月的雨總是細密的斜斜的編織,少年身上隻穿著一條麻布做的長褲,手中一條木質的長槍直直的的刺出然後收回再次刺出,單調而標準的標準的姿勢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還有細雨的存在。雨不知不覺的已經下了整整的一天,而少年也終於在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的時候停了下來,單調的動作早就已經讓少年疲倦不堪,默默地轉身回到了破敗不堪的家中,放下了木槍用一塊不知道使用了多長時間的碎布擦拭了一下頭發,順便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跡。從桌上拿了一塊昨天剩下的大餅卷了一塊熟兔肉吃了起來。少年吃的很慢,畢竟食物是寶貴的,他不能保證明天還是否能夠吃到食物,所以即使是一粒食物碎屑也是不能夠浪費的。終於這最後的一點食物也消失了,但少年並沒有吃飽,可是少年並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一直以來的冷漠被一種幸福的模樣代替。畢竟他還活著,在這個人吃人的可惡年代他還活著。拿起了放在桌邊的木槍,背上了牆壁上掛著的硬弓,然後小心的從桌下的瓦罐裏拿出了三隻被精心保存的三隻羽箭。

殺戮,一種植根於血脈中的欲望慢慢的席上了少年的心頭,今夜將是少年的最重要的一夜,無論是死亡,還是他要獵取的那個畜生的死亡而言。獵虎,他今晚要獵的是一頭猛虎,一頭披著人皮的矮腳虎。平複了一下心中的那絲猙獰的殺意,然後毅然的轉身離開了他的家,並沒有關上那扇破舊的柴門。因為沒有必要了,他如果能夠成功殺死那個畜生,那麼他將擁有的將是一個未來,失敗了……他根本沒有想過。

三十裏路有多長,有時候是半天的路,有時候是一生。子夜時候,少年終於來到了那座被人們稱為清風山的地方,並不巍峨的山嶽如同一隻亙古洪荒時期就存在的一頭巨獸一般匍匐在黑暗裏,似乎等待著一場廝殺,等待著一場血腥的狩獵。少年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原本並不出色的少年多了一絲神采,但馬上就消失在了這無月的黑暗裏。閃身躲入路邊的低矮草木從中,他知道那些披著人皮的畜生絕對會在山路兩旁埋伏一些暗哨的。

血,在黑暗裏沒有光,更沒有所謂的甜香,反而有一種淡淡的臭味。但少年並沒有反感,反而像是品嚐無上的美味一般將箭頭上沾染的血絲舔舐幹淨。腳下躺著一名死不瞑目的黑衣男子,原本彪悍的身軀因為失去了生氣而變得猥瑣,那雙曾經明亮的眸子變得有些茫然,也許他在曾經殺戮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的時候,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被人當做畜生一般被人獵殺。第一個,少年默默地的在心中念到,複仇,也是父仇將從這一刻開始。一雙本就冷漠的眸子這一刻迸發出了一絲異樣的興奮,撿起了那黑衣男子手中的單刀,別在了腰間,順手抓起些許沙土灑在了男子的傷口處,並不是要為男子掩埋屍身,隻是想讓血腥氣散漫的慢一些罷了。狩獵繼續進行,憑借著異於常人的六識,少年很快的確認了下一個目標。當他的身影再次隱沒於黑暗之中的時候,不知道下一個倒下的會是誰。

夜,對於慣常行走於殺戮的盜匪而言是一個狂歡的開始而已,大塊的不知為何種的肉在大鍋裏翻滾著,一道道菜肴擺在桌案之上,三個頭領吃喝的歡快至極,而深夜之中在遠方不是還會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嘶號,仿佛是人在絕望的嚎叫,亦或者那根本就是人類死亡前最後的一聲悲鳴,然而對於三位寨主而言這不過是他們夜宴的伴樂罷了。坐於首位的紅眼漢子高聲的叫囂著,也許是喝的真的有些多了,詞句就是他的兩個兄弟也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而在一旁伺候的兩個小頭目仿佛聽懂了似的高聲的對外麵喊道:“該死的賈六沒聽大寨主要醒酒湯麼,再不端上來,下次就把你端上來。”

醒酒湯,據說可以讓人醒酒的一宗湯頭,一般就是酸辣湯亦或者茶湯而已,但在清風寨醒酒湯不是那樣,自從原來的大寨主矮腳虎王英讓位給現在的大寨主錦毛虎燕順以後就絕不是,醒酒湯意味著一條人命,所以換個說法會好聽,比如絕命湯,亦或者從原料上直接就叫人心湯也不是不可以。一個長得有些胖大的好似狗熊的似的大漢,滿是興奮的端著一盆湯走了進來,從穿戴上來看還可以看得出是個廚子類的生物,但從那滿是猙獰的血光的眼中流露出的目光和胸前那已經發黑的血跡而言,在廚子這個職業名稱前更應該加上一個人字比較好。人廚子賈六,即使是身為大寨主親信的兩個小頭目心中也總是有些膽寒的人物,畢竟他們這些習慣了殺傷人命的家夥是為謀財而已,而這個賈六殺人卻僅僅是為了做一道菜。在他們眼中人代表著財富,可是賈六眼中人僅僅是眾多做菜材料中的一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