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瞎掏等人把一些富戶的情況大概縷了縷。然後開口說道:“我們當地,這第一大戶就是腰排的老許家了。住著青磚房子,地多、錢多,他家是我們當地唯一住磚房的人家,地主這成份是當定了。山灣的王家,崗崗屯的丁家,八家於的王家,東雙的孫家,這些人家都是鐵杆的地主了。哪天,我們就先把這些人家的地和房子先分了,然後再把他們這些人家的浮財也分了。至於哪些人家能定為富農,我們先簡單地列出個單子再說。”
單子列出來了。
家住八家於的鮑憲文和八家於東麵的屯子的那個叫做腰排的屯子的鮑憲廷被列入了貧協內部確定的富農的名單裏。
消息是從內部傳出來的。
這傳出消息的人姓汪,快30歲了,家裏窮得很,人還算本分,隻是因小時體弱,經常患病,天氣一涼,便咳嗽不止,人年輕輕的,卻整天冷得很,雙手經常插在衣服的袖子裏,讓人感覺這人冷得不行。
此人盡管身體不好,但擅長察顏觀色,能說會道,心勁十足,用當地的話說,心眼夠用。此人盡管心眼夠用,但心地並不壞,關鍵時刻敢做敢為。夠得上一條漢子。
汪某人的處境,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反正自己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呢,與其平平淡淡地隨大流,不如跟共/產/黨幹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不就是帶頭分地主的土地房子和浮財嗎?看這架勢,八路軍一定會得天下的,從八路軍來了以後的剿匪看,八路軍是真有兩下子,土嶺縣的局勢與半年前比,是大不相同了。大夥兒不是把我選進了貧協了嗎?那我可就要好好的幹上一番了。
仗著貧協的身份,汪某人來到了鮑憲文的家。
汪某人以身體不好,找鮑廣禮看病為由來到了鮑憲文的家。
此時的鮑憲文,早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家中的一些事兒,由妻子柳氏和長子,也就是那個大夫鮑廣禮主持著。
汪某人讓鮑廣禮給自己看完病,喝了點水後,開始嘮上嗑了,這一嘮不要緊,這嗑是越嘮越多,很快,也很自然,就把話轉到土改上了。
其實,汪某人是有意把內定鮑家為富農的成份透露給柳氏和鮑廣禮的。
汪某人說道:“你家按規定,也就是個中農吧!但江瞎掏是下了狠心要把你家定為富農的!那天,江瞎掏開會時說:“八家於的老鮑家,可不能定為中農,這中農是可以團結的對象,富農是要打倒的對象。八家於的老鮑家,哥五個,老大盡管瘸,但是個大夫,走南闖北的,世麵見的多,那個老四,是個念大書的,當年國高考了個第一,咱這跟前,誰有他的學問大呀?他家要是中農,將來,我們能管得了這家人家嗎?這樣的人家,我們就得先把他按住,要不然,以後我們的日子都不好過,就說我吧,眼下是貧協頭頭,等土改完了,說不準哪天,就被人取代了,那老鮑家要是中農的話,咱這村子的頭頭早晚是他們老鮑家的,他家說了算的話,他家的人最看不起遊手好閑的人,如果他們說了算,我們這些人還有好餜子吃,好日子過嗎?”
鮑廣禮聽完,說道:“汪兄弟,你能把這事透露給我們,是讓我們想想辦法吧?”,說完用眼睛看著汪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