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又想到即將可能麵對的困境，慕淵就覺得事情更麻煩了。
難怪有人形容官場是一棵大樹，不光是表麵枝幹的複雜，更關鍵的是掩藏在泥土底下的根部，暗處交織著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牽一發而動全身，要動哪裏都不行。
“大人怕了？”杭伯遠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慕淵知道杭伯遠不會真的這麼以為，隻不過是在試探自己而已：“說不上怕，但是如果現在能給我機會後悔也有用的話，那我一定毫不猶豫的後悔。”
杭伯遠聞言一笑：“大人所言可謂是天下第一的大實話了。”
“那麼我們也不必繞彎子了，我很清楚即便如今我對你食言，他們也已經將我當成了敵人，不會再輕易放過我。你一步步設計引導就是為了讓我越陷越深，現在好了，我是徹底出不出來了。”他說這些話語氣裏卻沒有半分擔憂，很快話鋒一轉，“不過這樣也未必不是好事，若非已經破釜沉舟又何來背水一戰呢？隻有到了絕路才會義無反顧吧，而人一旦沒了顧慮才是最強大的。”
杭伯遠一愣，很快道：“不想大人竟有此言語，實在是膽識過人，我平生所見也沒幾個能及得上大人的如此氣魄了。”
“無須拍我的馬屁了，氣魄也是需要代價的。如果還有選擇我更想此時全然抽身，不要這些虛的。”其實說白了還不是就是被逼到了沒有辦法，隻能更壯大自己的決心了。不過如今的關鍵還是要靠杭伯遠，因為最要緊的東西現在還在他手中，慕淵的目光又落向杭伯遠手中的另一個信封上，“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手裏的那個信封裏裝著的應該就是那一千五百石糧食的借條吧。”
杭伯遠直接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請大人過目。”
慕淵也不多話，接過打開一看，果然不錯。又望向杭伯遠：“你現在打算如何？直接把這個交出去？”
“現在還不能和他們碰硬，東主當初就企圖揭露此事，可被他們上下其手，最終還不是給瞞了過去。所以我們若要揭露，也要尋得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可你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根本交不出那十五萬兩銀子。”
“大人說的不錯，那筆銀子我們自然是交不出的，所以也隻能讓交得出的人交出去。”
“交得出去的人？你指的是？”
杭伯遠並不明言，隻是望向他道：“我所言的大人心裏應該已有底了，大人可聽說過張居正張大人。”
“張居正！”如果不是腿上有傷慕淵多半會激動地從地上跳起來了，誰不知道張居正啊！大名鼎鼎的萬曆首輔啊！
杭伯遠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詫異：“難不成大人認得張大人？”
“怎麼說呢……我認得他可他卻不認得我。”
“大人真會說笑。”杭伯遠並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追究，而是道，“張居正此人絕非一般，雖然如今他在朝廷中並不是太顯露頭角，但我老師曾多次提過他，我老師隻在我麵前提過四個人，嚴嵩、徐階、高拱、張居正，說此四人可堪宰輔之才。”
嚴嵩、徐階、高拱、張居正……不就是曆史上嘉隆萬三朝相接的幾位首輔的順序嗎？他老師連這個都能預測到？杭伯遠本來就已經夠牛逼了，現在看來他老師比他還要厲害，真想看看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