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我就好掀桌子,發脾氣了!
發脾氣,一定得掀桌子才夠範兒。
可沒有桌子,我隻能指著他,“你!你……”
你還真敢說出來!還是當著我二侄子的麵兒。
王八蛋,我不要麵子的啊!
卻是指著,正待發作,被他冷冷一瞥,像是凍上了一樣完全動不了,而這時忽然聽到後方傳來低低細語,吟詩作對一般的溫雅婉轉聲傳過來——
“‘你不願意種花
你說
我不願看見它
一點點凋落
是的
為了避免結束
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風月的吟詩作對聲把我怒火轉移了,且回頭看他,他正衝我笑,這會兒臉不紅了,又是那唇紅齒白的純良小僧,一笑解萬愁。
“七叔,這首詩是我的害怕,我覺得,和你們說的也有些相似,這首詩是說有些人是連播種都不敢,那又怎麼可能看到花開的那一天?萬物凋零,乃是天地之根本,陰陽之道,而萬象輪回乃是……”
“行了別說了!”
他說的這一長串教我腦瓜仁兒疼,脾氣也全無,這時,又跟林澤淵對視上,一眼而已,氣惱又回來。
當著我的侄子麵兒,我得找回場子啊!
曾有個損友告訴我,說當你被別人看扁,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辦法就是——
自黑自損。
你都自己損自己了,別人也就不好意思再來踩一腳了,所以,我舔了舔唇,死馬當成活馬醫的試試看——
“對!我是武功低,也沒什麼特長,庸俗也認,人生在世誰不庸俗?至於膽小鬼,慫貨,想當鹹魚我也認,人活著,就是為了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即便有職責在身上,也是因為履行職責能得到相應的快樂,而職責之外,更也是個人,也需要有人的快樂,那人的快樂多半來自於錢,因為錢能買到吃喝,所以,人本身就是庸俗之物填滿的,試問,人生在世,誰能不俗?”這話音才落,後方便響起掌聲來。
我扭頭看見風月連連點頭:“對!沒錯!就是這樣……啊,隻是說起來,還未請教這位漂亮叔叔尊姓大名……”
他這夠遲鈍的!都上車老半天了,才記起來要問人家名字,不過,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是挽救了我的場子,又轉移了話題呢?
林澤淵倒沒賣關子,直接說道——
“林澤淵,澤被後世,九旋之淵。”
我聽他這介紹,一個沒認出,撲哧笑出來,這“九旋之淵”典故出西漢·劉安《淮南子·兵略訓》——
曰:“建心乎窈冥之野,藏誌乎九旋之淵,雖有明目,孰能窺其情。”
長話短說,這詞是用來比喻智謀深廣的!
這王八羔子,我這自黑呢,他那自戀!
損我嘴毒著厲害著,誇起自己也,來真是沒臉沒皮,臭不要臉的不害臊!
我看他分明是沼澤深淵咧!
風月這時點點頭,嗯了一聲,“無關風月的風月。”
說完,又在沉默後,率先道——
“七叔,澤淵叔,我適才仔細想了一下,你們說的害怕論,尤是我七叔的‘相信論’,很有佛性呀!人生在世,很多人的路越走越窄,甚至最終走投無路,死無葬身之地,並非是因為不夠聰明或者太聰明等,而是因為誰都不信,因為不信,所以最終走上絕路,比如李家,他們不信七叔會複原墓,所以,他們現在已經走上絕路。”
風月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這人死不過是剛剛的事情,他居然就知道?
似乎看出來我的詫異,風月淡淡笑道:“七叔不要這樣看風月了,會驕傲的。”
說完,抿唇低笑,有江南碧玉的姑娘秀氣,又帶著佛門的謙虛淡然。
我望著他那張與世無爭的臉,忽然萌生出來一個想法,這拳頭握緊了再鬆,猶豫著還是說出來道——
“風月,算術真的這麼靈驗?”
我也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