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那塊馬蹄鐵砸糊塗了麼小子,邊走路邊嘀嘀咕咕可是瘋婆子才會有的行為。”卡爾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鐵匠鋪門口,另一個學徒——威廉正在敲打一塊通紅的鐵,貢澤爾站在門口嚼著一小塊火腿朝他大聲嚷嚷:“沒有砸糊塗就去幫幫威廉,還有,晚上回閣樓睡,那個馬棚的味道可不好聞!隔著一條街就能聞到你身上的馬糞味!”“還不是因為那個弗朗西斯科牧師說我被砸到頭需要安靜,你就把我趕到那邊去了,鬼才願意睡那種地方。”卡爾嘀咕一句,抄起鐵匠錘,把威廉趕去拉風箱,自己開始用力把那塊鐵敲扁,準備做一把菜刀的粗胚。貢澤爾看著他的動作滿意的點點頭,“看來我好不容易教會你的東西你還都記著!”然後繼續在一件已經基本成型的頭盔上做最後的工作。
據貢澤爾自己說,他年輕時在倫巴第做過一位伯爵的跟班,從那裏學到了鐵匠的技術。不過克勞迪奧曾經偷偷和卡爾透露過,貢澤爾有次喝的大醉後說了實話:他隻不過跟著城堡的鐵匠學了幾天,後來因為想要搞懂怎麼做鏈甲,弄壞了伯爵的鏈甲衫,這才跑到威尼斯做了鐵匠。卡爾從來沒想過向貢澤爾求證,他可不想被暴怒的老板追著跑幾條街——老實的威廉被克勞迪奧攛掇著問過。
好吧,老實的威廉。在卡爾還是那個卡爾的時候,雖然並不是那麼聰明或者像克勞迪奧那樣伶牙俐齒,但是至少沒有像威廉那樣呆呆傻傻。不過威廉還是很可靠,至少你隻要把想要讓威廉做的事情說明白而且這件事並不是那麼複雜的時候,他還是可以信任的。值得一提的是,威廉也是被貢澤爾撿回來的,真不知道貢澤爾為什麼就沒撿到過聰明一點的。
一旦開始工作,卡爾不敢再讓自己的思緒到處亂飄,以免敲到自己,專心於敲打這塊頑固的鐵,威廉倒是很專注的拉著風箱,仿佛他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使命就是這個,“也許是因為他的腦子同時隻能想一件東西,所以才總是那麼專注。”卡爾有時候會這麼想。在之前的日子裏,卡爾和威廉很少有什麼交流,之前的卡爾不是很善於言辭,而威廉......算了,能和威廉正常交流的人也許遠在愛爾蘭。兩人經常終日配合打鐵,除了錘子與鐵塊的敲擊聲再無其他聲音。
貢澤爾很喜歡克勞迪奧,他會給單調的打鐵聲帶來調劑,“要不是克勞迪奧,我也許就被你們兩個逼瘋了,也許上帝把你們兩個的口才統統按在了克勞迪奧身上。”也許是感應到卡爾的心思,貢澤爾抱怨著,邊把修整好的頭盔放到架子上。
“嘿!貢澤爾大叔。”貢澤爾的話仿佛是一句咒語,把克勞迪奧拉進了這個鋪子。“有個大新聞!各位,也許這可是改變世界的新聞!”克勞迪奧興奮(比平常更興奮一點)地喊道。“得了吧。”卡爾夾住鐵塊把它扔進爐火。“上次你的改變世界的大新聞是總督打噴嚏的時候把唾沫噴到了維羅納的洛泰爾伯爵的光頭上。”“這次不一樣!不一樣!”克勞迪奧揮舞著雙手。“這次是南邊拉文那傳來的消息。你知道的,奧爾西維奧家總是走那邊,今天我送麵包過去的時候,聽到他家廚子說的。”
貢澤爾正拿出一把有個豁口的劍,用手在上麵比劃著,隨意的說:“他家廚子又是從那聽來的?門口的乞丐?”“他是在上菜的時候聽到的,千真萬確,千真萬確的消息!”“好吧克勞迪奧”卡爾示意威廉先停下,“說說吧,到底是什麼消息讓你激動成那樣。”克勞迪奧清了清嗓子:“咳咳......是這樣的,拜占庭的皇帝派來了朝覲教皇冕下的使節。”然後開始用一種準備接受歡呼的表情看著幾個聽眾。
“哈哈哈哈哈哈,克勞迪奧”貢澤爾摸著自己的絡腮胡子發出一陣假笑,“還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然後在克勞迪奧“你這個無聊的人,這可是從沒發生過的大事。”之類的抱怨中繼續嚐試修理那把劍。
卡爾沒有動,不,準確的說他渾身都在動,他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渾身發抖。“這是......拜占庭開始向天主教世界求援了!然後呢?然後呢!”卡爾回憶著自己看過的曆史“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所有沒有繼承權和已經敗落的貴族翻身的機會!”
“也許我不用在這種連廁紙都沒有的地方呆一輩子,我要去東邊!”“不過第一次東征是什麼時候來著......好像還有幾年吧,老天爺,難道我真的要等上幾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