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砥柱篇三(2 / 2)

殷弓身形飛掠向敲玉,兩者距離迅速拉近,突然殷弓左腳一蹬,身形如同陀螺旋轉向右,隻聽叮一聲,風刺細長劍刃頂在羚角劍身正中,兩劍相接又瞬息分開,留下一道火星在蒙蒙昏暗山道上一閃而逝。殷弓腳下生根,黏住大地,以敲玉為中心旋轉,手上風刺瞬息擊出四五十記,速度之快,兩人之間似乎白茫茫一片劍光,兩劍相接幾十下,山道上的人們卻隻聽見一聲短暫長音,毫無斷裂。

正所謂一寸短一寸險,殷弓刺殺之術擅長貼身近戰,手上風刺更是量身打造,劍招刁鑽詭異,以快打快,連綿不絕。但是站在中間的敲玉神情自然,羚角看似不緊不慢,卻是每一次都料敵機先恰巧擋在風刺前麵,或是攻敵之必救。一柄長劍在兩人三尺不到的距離內揮舞圓潤如轉,毫無滯澀之感,不愧劍道巔峰人物。

終於,殷弓旋轉到敲玉背後時力道用完,黏在地上的右腳驟然發力,山道憑空炸開一個小坑,周圍積水爭先恐後灌注而入。殷弓腳下借力,身形如燕向後滑出,在積水上劃出一條白龍,泥溝翻滾而開。

這個舊力耗盡新力未生的大好時機,身為劍術大家的敲玉又豈會輕易放過。趁著殷弓換氣之機,背對著殷弓的劍客敲玉仿佛後背長有眼睛,一招歸鞘式,肋下突生羚角,清亮劍刃準確無誤直指殷弓心髒。

一招致命!

山下,一匹全身濕漉漉的呆愣駑馬拉著一輛普通馬車平穩行走在坑坑窪窪的山路,車轅上坐著一名身穿麻布衣裳的窮苦車夫。

車夫頭上戴著一頂勉強能夠擋住半個身子雨水的竹笠,任憑另一半被荊州四月雨淋濕。馬車雖然走的平穩,但是在崎嶇山路難免磕碰晃蕩,窮苦車夫在車轅上昏昏欲睡,身形搖搖晃晃如同不倒翁。

許久,也不知是被雨水凍醒,還是被馬車搖醒,車夫懶散舉起環在胸前的雙手,伸了個懶腰,再長長打了個嗬欠,似乎還意猶未盡。

要是再吟句“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就更符合意境。

隻是車夫大煞風景的迷迷糊糊說道:“應該沒有睡過頭吧。慢點,我的腰都快斷了,你這畜······”

車夫話還沒有說完,車輪哐當撞上山石,馬車驟然一停,車夫來不及呼叫就撲倒在地,摔了個結實,滿嘴是泥,還不忘將最後一句說完,口中含糊罵道:“畜牲。”

呆頭呆腦的駑馬打著噴鼻,一前一後的拉著卡住的馬車,哐哐作響,渾然沒有注意到車夫的‘慘烈’景象!

車夫幹脆盤膝坐在滿是泥水的山道,用手撐著下巴,嘴裏碎碎叨叨的念道:“你這畜牲要不是老夫我可憐你,早就被宰掉了。居然敢將我這副老骨頭摔下馬車,還造反了,真是豈有此理。你說你,拉個車慢吞吞的,搭個人就走不遠,老夫留你有什麼用。”

駑馬似乎不撞南牆不回頭,一根筋拉著馬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車夫也不去幫忙,嘖嘖讚道:“還真是有耐心,不錯。到時配匹風情萬種的俊俏小娘子,發泄一下多餘力氣。呃?怎麼回事?”

隻見一心拉著馬車的駑馬估計是筋疲力竭了,在自己的眼前緩緩倒退下山道。

這······

車夫傻眼了!

馬車拉馬,天理何在?

回過神來的車夫忙不迭扶穩頭上歪歪斜斜的鬥笠,撒開腳丫子,揮舞著兩條老胳膊,焦急喊道:“慢著,慢著,老夫還在這呢······”

慌忙趕上的車夫,倒拽著韁繩在肩膀上,口中不忘罵罵咧咧道:“你這畜牲用力啊,想累死老夫啊。到時就不帶你去,嘿嘿。”

山道傳來一陣蒼老的猥瑣笑聲。

聽到是雄性都懂的猥瑣笑聲,駑馬渾濁的雙眼驀然一亮,露出兩排雪白大門牙,刨了一下蹄,一下子扳回不少道路,樂的車夫嘎嘎大笑。

山道上,一人一馬倒拽著馬車,樂在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