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梁州一行是在所難免的,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梁建都揮揮手示意離蒿退下。
看著離蒿逐漸遠去的身影,梁建都揉了揉眉心,重新振奮精神。抖著一身肥肉,一搖三擺地走到一旁的文案前坐定。文案上擺著一卷黃綾詔書和一封梁州侯親筆信。之前梁州為是否競拍脈玉而出現歧意,後來又為出價多少而吵翻天,幸好趕在今夜讓離蒿帶來確切消息。
梁建都用手緩緩滑過柔軟順滑的黃綾詔書,詔書徐徐展開平貼案上,與此同時,各州代表也是根據現有情報揣測對手的底線,以便己方出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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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於朝駟城上,輕扶那斑駁的城牆,舉目北望滄海,波光瀲灩,蔚藍如海,仿若一顆鑲嵌在人間的溫潤翡翠,清澈純潔。
滄海之上風波微起,一葉輕舟自在飄蕩,隨波逐流,船頭劈開圈圈漣漪,湖中錦鯉歡快的遊蕩在小舟的倒影旁邊,絲毫不顯生怕。小舟漫無目的的犁開水麵,最終梗在靠近湖邊的蓮梗。滄海寬有數百頃,湖邊植荷,每到夏秋兩季水麵一片碧綠,粉紅色的荷花掩映其中,滿湖清香,景色怡人。
斧鉞用手輕輕的捏著巨劍擋在身前,攔住微熱的秋陽,將頭挪了挪躲進巨劍陰影下,整個人成為光明與黑暗相互分明的斑馬線模樣。睡眼朦朧的看著湖中的田田荷葉,含羞帶怯躲在荷葉下的嬌豔荷花,青翠欲滴宛若碧玉的垂首蓮蓬。
“哦······”重重地打個嗬欠,每天不是煙波浩渺的無盡湖水,就是連成片的荷葉,他已經出現嚴重的審美疲勞。
“也不知道老子得罪哪路神仙呢?要這麼折磨我。”揉了揉眼睛,斧鉞例行地輕聲嘀咕道。
斧鉞在揚州加入弑者後,就一直後悔到今天。每天東奔西跑,不但沒福利,而且吃飯還要自己付錢。摸摸腰間瘦巴巴的錢袋,可憐兮兮地發出那麼一丁點銀子相互碰撞的呻吟聲,就像是躺在床上快要咽氣的老家夥。下次我一定要換成刀幣,每天聽著無數刀幣嘩啦啦的輕快響聲,斧鉞欲哭無淚地想道。
“噗!”
忽然一條矯健的鯉魚敲碎晶瑩的湖水,如彎弓般躍出水麵,橘黃色的秋陽下,水珠伴著錦鯉身上片片細膩魚鱗,煥出七彩霞光。斧鉞抓著拄在小舟上的巨劍,輕盈地挽個劍花,寒光一閃,隻聽‘啪嗒’、‘啪嗒’兩聲,那條健美風騷的錦鯉就被開膛破肚、從中斷裂成兩段掉進湖裏,無力地翻著一對死魚眼。
“唉!真是可憐。”看著湖中一跳一跳正在和黑白無常講價的鯉魚,斧鉞不無惡意的說道。接著也翻了一對死魚眼倒頭往小舟上栽去,龐大的身軀震得小舟咿咿呀呀好一陣呻吟,舟下的波紋是一波一波快速往外冒,四周荷葉也是一陣亂顫,等到平息時身邊隻剩下一堆‘殘花敗荷’,慘不忍睹。
躺倒小舟上的斧鉞望著純淨碧藍的天空,眼珠子滴溜溜直轉,然後一點一點的往頭頂看去。小舟的那一頭,殷弓頭戴竹鬥笠,身旁放著一個魚簍,身前斜斜插著一條魚竿,雙手抱胸,盤腿坐在小舟上,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顯然正在和周公下棋。
“就知道偷懶,釣了一天的魚,也沒見釣上一條。”朝著殷弓一副漁翁打扮的背影不滿地撇撇嘴,隨即又斧鉞一臉肉疼的嘟囔著,“看來晚上又要老子往外掏銀子,不行,我一定要將銀子兌成一長串嘩啦啦的刀幣,聽著舒服我也認了。”
湖邊簡易搭建的泊口,兩個嬌俏女子身姿輕盈的躍上一條竹排。衣袖輕挽露出一節如藕般皓腕,光著一雙潔白如玉的腳丫子,雖是布衣荊釵不僅沒有遮掩兩人的美貌,更添幾分清甜自然之色。兩個女子各據一頭,其中一個女子握著竹篙在泊口的柱子一撐,竹排如燕般蕩向湖中。另一頭的女子手裏捧著一方錦盒,隨意坐在船頭,臥蠶似的腳趾淘氣地劃弄著水麵,拖曳出一道道水痕,卷起的漣漪蕩向兩邊的荷花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