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弓止住了身後的甲士,上前將商箭輔扶到涼亭內,道:“雍州最近幾年陳兵犬獠關,而此次紫丞牧更是以身犯險,前來朝覲。顯然有誘惑一直把守冀州防線,他的二哥紫丞守叛變的意圖。”
“嗯,這次恐怕以前被打壓的老舊家族也會參一手,他們也算聰明,上回沒有動手,雍州侯不好直接將他們除掉。”商箭輕聲說道,雙眼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殷弓略微頷首,旋即疑惑道:“據探子的回報,梁州侯一心進行改革,雖然成效不錯,可惜國內阻力很大,已經廷議廢除新政,不知會如何?”
“哼,那群與先王同一時期的老王,可沒有一個吃素的,隻要他們想做,絕對不會停止的,好一個緩兵之計啊。”夜,涼如水,商箭輕咳了幾聲,也不見舒緩,歎息道:“終究是老了。看來他是想利用雍州局勢做文章,不要理他,先解決雍州之事再說。犬獠關,可是你我此生唯一一處折戟之地。”
殷弓苦笑幾聲,犬獠關可是他一生中盡嚐失敗滋味之地,“金箭良弓,不過如此?”他還記得氣奪雄關的“犬獠關”大匾下,紫丞王猖狂大笑,絲毫不將令天下群雄聞風喪膽的“金箭良弓”放入眼中。
“可惜斯人已逝,沒有辦法再次攻下犬獠關,一雪前恥。”殷弓輕輕歎息一聲。
商箭見狀,扯開話題道:“不是說有‘傳車薦賢’嗎?”
傳車,用以傳遞機密要文專用的車輛。凡傳車過處,人人須退避十丈,否則殺無赦。前朝時期,曾經有人用傳車向王室推薦賢良,故流傳了下來。
聞言,殷弓感慨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看來你我都老了。”
“嗬嗬,還記得先王與你我三人第一次見麵時,我問你為什麼會選先王了嗎?既然你可以選,別人當然也可以選啊。”站起身來,商箭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枯黃竹葉,笑道。
中興王白皚登基後,改革內政,築白澤台招攬天下名士,十年之間,國力日臻。時天下諸侯混戰,名不聊生。中興王雄圖大誌,欲要征服天下,重鑄大澤天威。
白澤,渾身雪白,似虎而尾長,識聖人,奉天命。
白澤台上,足有五丈高的白澤石雕,纖毫畢現栩栩如生,口銜澤書。據說此白澤石雕,乃是大澤開國王上白昂,應天命取西山之石,雕刻而成。中興王築白澤台,移白澤於此,欲識遍天下英才,治世之能人。
白澤台上一灰衫年輕人,麵帶微笑,向對麵麵紅耳赤,呐呐無語的老者一揖,道:“執戈前輩承讓了。”
“好,不錯,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雖然老夫無法辯駁你以戈止戈的思想,不過老夫依然佩服。”老者深吸了一口氣,平複激動的心情,頗為欣慰的道。
“先生高德,也令晚輩心折。隻可惜當今乃是大爭之世,白骨多餘禾黍,劍鏽鋪於野···”
高大挺拔的白楊守衛在直通天都城的官道上,一支百人隊疾馳而過,卷起一片煙塵,淹沒了兩旁的青草,肥沃了高高在上的白楊。
看到白澤台處圍著許多人,揚鞭一指,商箭對身邊的侍從問道:“今日白澤台上是哪一位主持的?”
“是執戈老先生。”侍從沉聲應道。
“哦?竟然是他,據說他欲圖勸說天下諸侯停止幹戈,結果至今還未有一人接納。”聽得出商箭對於執戈不太感冒。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既然無人要他,定然是不好的,為啥還要讓他上去?”侍從好不容易從口中憋出一句不知打哪聽來的詞句,逗得商箭哈哈大笑。
“身為軍人當助大王征戰天下,就是死於邊野,馬革裹屍還亦無悔。可國家也需要他們這些文人來管理,否則國家何以強大。”商箭一揮馬鞭,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