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炫月認真地說,“那是因為,在我心裏,早已把妖族當作了自己的家,在妖族裏,有爺爺、欣兒、洪大叔,無論何時,隻要他們有難,我無論如何也要趕去。”
妖族王者並不相信,嘲諷地笑道:“到了現在,你何必要用這樣撒謊的方式,來保全自己呢?”
“撒謊?”炫月聽得一怔。
妖族王者微微冷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因為現在我們已經合體,我的魂魄是寄附在你的身體之中,你的魂魄是主,我的魂魄是客。憑你現在的修為,我幾乎不可能抹去你的靈魂意識。所以現在你實在不必擔心的,我隻希望你能夠信守你在合體之前發下的那個誓言。”說著說著,她的聲音竟然浮現出隱隱的悵惘之意。
炫月心裏不由得一怔,聽著妖族王者的意思,她似乎根本不相信炫月還把妖族當作家一般看待,畢竟在她看來,炫月現在已經成為妖族之敵,而且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妖族,他怎麼可能還會為了妖族不顧一切?炫月剛才之所以說什麼一直把妖族當作了家之類的話,在她看來,不過是他出於擔心為了自保,而在自己麵前說出的言不由衷的謊言。
想到這裏,炫月忍不住輕歎一口氣,然後道:“王者殿下,你有所不知,我從小就在妖族長大,爺爺、洪大叔待我如同至親,欣兒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妹妹……雖然現在我成為妖族敵人了,但是隻要他們有難,無論多危險困難,我也一定要去,我不想他們任何人出事……”他忽然想到為自己而死的藍雨,心裏頓時痛楚難禁,這一刻,他多希望藍雨當初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南疆,那樣的話,她自己現在還是堂堂的魔宗護法……他痛悔自己在那一路上對她百般冷落,而在獸神麵前,自己也沒有保護好她,多希望時光可以倒流而回……
想著想著,淚水緩緩地從炫月的眼眶裏浮現出來。
這一股傷心之意,使得妖族王者也感覺到了,不由得一怔。
炫月沉浸在傷感情緒中,一時間默然。
妖族王者忽然也不出聲了,過了許久,她才又出聲道:“我希望你所言屬實。”
炫月聽出她對自己的信任,方才意識到,剛才她對自己說的那番懷疑的話,不過是對自己的試探。他同時意識到,似乎妖族王者並沒有打算要把他當作妖族大敵對付,略微沉吟一番後,他問道:“王者殿下,如果此次妖族大難真是來自於獸神,我們該怎麼辦呢?”
妖族王者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炫月遲疑著,並不回答。
妖族王者輕歎一聲道:“或許這一切,就是你所說的宿命,我希望我們倆人聯手,能夠不在獸神麵前落到下風。”
妖族王者的意思,竟是要盡力與獸神一戰,這一點,出乎炫月先前的預料,他聽得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清涼的夜風吹得滿山的樹葉簌簌作響,這一片銀白的月色,將廣闊山川映得發亮。炫月站在山峰之上,沉默著,仿佛一座孤拔的雕像。
“時間並不多了,我們得盡快趕回妖族,走吧。”片刻之後,妖族王者的聲音,在炫月的腦海裏響起。
炫月沒有多說什麼,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即他的身影忽然一動,化作一道強勁的暗紅流光,滑過這片迷離的夜色。
迷離的夜色下,北原妖族王者部落。
相比中原,此處的夜裏,已帶著濃重的寒意。
此刻夜已深,原本有些喧鬧的王者部落,已經沉寂下來。
燈火熄滅之後,月色下,整個王者部落,透著幾分荒涼之意。
一個老者的身影出現在王者部落中央處的祭壇之上,靜靜佇立,看著神秘的妖族王者雕像,久久不語。隻見這個老者身形高拔,蒼老泛白的眉宇間,透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意味,他身上有一種獨特深邃的氣場,使得月光仿佛也不能映照在他身上。
這個老者,正是現今整個妖族的領袖,整個妖族裏修為最為高深莫測的大祭司。
空闊的祭壇上,大祭司靜靜地佇立,看著神秘的妖族王者雕像,他蒼老的目光裏透著隱隱的複雜意味,似乎是傷惘,又像是某種莫名的期待。
明日獸神就將降臨了,這是他們妖族的神,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存在。他們能夠有幸見到自己的守護神,原本應該高興的,但是這次不同。雖說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被獸神懲罰的準備,而且,在他們想來,獸神畢竟算是自己人,就算要懲罰他們,又能讓他們受多大傷害呢?整個妖族的大部分,心裏都抱著獸神隻會象征性地懲罰他們一下的想法,所以對明天的事情並不擔心,甚至其中有不少,不僅不擔心,反而把獸神降臨當作一個盛大節日一般看待,心裏頗期待。畢竟,他們原本是可能一輩子也無緣見到獸神的。